橡树庄园那扇沉重的、镶嵌着黄铜铆钉的实木大门,在赵铁军面前缓缓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后弥漫的紧张气息几乎凝成实质,混合着消毒水、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几支黑洞洞的枪口从门缝后的阴影中探出,死死锁定着他。
“进来!动作慢点!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一个沙哑而紧绷的声音命令道。
赵铁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和脖子上项圈带来的冰冷触感,顺从地高举双手,如同投降的俘虏般,一步步挪进了门内。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个充满嘶吼的世界。瞬间的昏暗后,他看清了眼前的阵势。
四名持枪男子呈半圆形将他围住,眼神警惕而疲惫,身上穿着五花八门的“护甲”——棒球护具、厚皮夹克、甚至有人胸前绑着厚厚的硬皮书。他们的枪械也五花八门,从猎枪到老旧的半自动步枪,甚至有一把十字弩。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刚才下令的正是他。
“搜身!里里外外!仔细点!”疤脸壮汉厉声道,眼神锐利如鹰。
赵铁军没有反抗,任由两人上前仔细搜查。战术背心被卸下,武器(包括一把隐藏的匕首)被收走,口袋被翻遍。当他脖子上那个冰冷的金属项圈暴露出来时,搜查者明显顿了一下,警惕地看向疤脸。
“这是什么?”疤脸用枪口点了点项圈。
“定位器,也是紧急求救装置。”赵铁军按照楚临渊预先交代的说辞,声音尽量平稳,“一个人在野外行动,总得留个保险。”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疤脸皱着眉打量了几眼,没再深究,但眼神中的怀疑丝毫未减。
搜身完毕,疤脸示意手下收起赵铁军的装备(除了那个装着蓝色药剂样品的冷藏盒),冷冷道:“跟我来。将军要见你。” 他口中的“将军”,无疑就是周国强。
橡树庄园内部,昔日的奢华园林被紧张的生存气息取代。精心修剪的草坪上搭起了简易帐篷,中央喷泉池被改造成了储水池,旁边堆放着收集来的物资。幸存者们躲在别墅窗户后或临时掩体后,眼神复杂地看着被押解的赵铁军——有恐惧,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濒临绝望的麻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他们来到社区中央最大的一栋别墅前。这里俨然成了指挥中心,门口站着两名持枪守卫,神情肃杀。进入别墅,宽敞的客厅被改造成了作战室。墙上挂着大幅的社区及周边地形图,上面用红蓝铅笔做着各种标记。沙盘上模拟着围墙防御点。空气中弥漫着烟草、汗水和咖啡的混合气味。
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凝望着外面死寂的花园。他身形挺拔,即使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也掩盖不住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军人特有的硬朗气质。头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正是退休将军,周国强。
“将军,人带到了。”疤脸立正报告。
周国强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刚毅,如同刀劈斧削,皱纹深刻,刻满了岁月的风霜和此刻沉甸甸的压力。一双眼睛锐利如电,仿佛能穿透人心,带着一种审视一切的穿透力,瞬间锁定了赵铁军。那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磐石般的冷静和评估风险的精明。
“赵铁军?”周国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如同低沉的鼓点敲在人心上,“新纪元集团的安保主管?在这种时候,你不在你的集团堡垒里待着,跑到我这小小的橡树庄园来做什么?” 他显然对赵铁军的身份背景有所了解,甚至可能知道新纪元集团的一些内幕。
赵铁军挺直腰背,努力让自己在对方强大的气场下不露怯:“周将军,集团总部…已经沦陷了。我是逃出来的。” 他举起手中的冷藏盒,盒子表面凝结着冰霜,“我来,是因为我有你们需要的东西。活下去的希望。”
周国强的目光落在冷藏盒上,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希望?什么希望?你手里那个小盒子?”
“抵抗病毒的药剂!”赵铁军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激动,“T病毒的抑制剂!注射后,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免疫感染!”
此言一出,整个作战室瞬间落针可闻。连疤脸壮汉和他手下的呼吸都屏住了。所有幸存者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小小的冷藏盒上,里面仿佛装着整个世界的救赎。希望的火苗在无数双绝望的眼睛里点燃,却又被更深的恐惧和怀疑压制着。
“抑制剂?”周国强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赵先生,末日才几天?新纪元集团就研发出对抗这种未知病毒的‘特效药’了?效率高得令人难以置信啊。” 他的质疑如同冰水,浇在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上。
“将军,T病毒…并非完全未知。”赵铁军按照楚临渊的剧本,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声音低沉下来,“新纪元集团…一直在秘密研究它。我作为安保主管,接触过核心机密。这抑制剂,是首席研究员楚临渊博士的成果,数量极其有限。”
“楚临渊?”周国强眼神微微一凝,这个名字显然在他这里有特殊的分量,“那个天才疯子?他人在哪?为什么让你来送药?”
“楚博士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继续进行能拯救更多人的研究。”赵铁军避重就轻,“他让我来,是寻找愿意合作、愿意建立新秩序的伙伴。药剂是诚意,也是…门票。”
“合作?门票?”周国强踱步上前,强大的压迫感让赵铁军几乎后退一步,“说说看,怎么个合作法?这‘门票’又需要什么代价?”
“楚博士掌握着生存所需的关键技术:抑制剂配方(未来可量产)、更安全的据点位置、对付感染者的有效武器图纸。”赵铁军抛出诱饵,“橡树庄园有地利、有人力,但缺乏核心技术和长期生存保障。合作,就是整合资源,建立更强大的避难所。至于代价…”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竖起耳朵的幸存者,“楚博士需要绝对的指挥权,确保资源用于最有效的生存和反击。所有核心成员,需要定期注射抑制剂维持免疫,并…接受必要的忠诚度保障措施。”他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
“忠诚度保障措施?”周国强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目光如电般射向赵铁军的脖子,“就像你戴着的那个‘定位器’?”
赵铁军心头一凛,强自镇定:“只是确保内部稳定,防止背叛的必要手段。在末日里,信任是奢侈品,制度才是保障。”
“哼,好一个制度保障。”周国强冷哼一声,不再纠缠项圈,直指核心,“你说药剂有效?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或者那个楚临渊设下的陷阱?用虚假的希望来骗取我们的信任和资源?”
“我可以证明!”赵铁军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猛地打开冷藏盒,三支散发着妖异蓝光的药剂在恒温冷气的氤氲中显露出来,如同恶魔的诱惑。“找一个被咬伤,但还没变异的人!就在你们眼前,给他注射!如果他能挺过正常的变异时间,没有变成怪物!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提议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在作战室内外(消息显然已传开)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惊恐地后退,有人眼中燃起病态的期待,更有人发出压抑的哭泣和咒骂。要求用活人做实验,而且是即将变异的同胞,这突破了太多人的道德底线。
“将军!不能答应他!这是魔鬼的行径!”一个中年妇女哭喊着。
“万一…万一真有用呢?老李他…他快不行了…”另一个声音颤抖着响起,充满了挣扎。
“安静!”周国强一声低喝,如同狮吼,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他的脸色铁青,眼神深处是巨大的痛苦和挣扎。他望向别墅一角临时搭建的隔离棚,那里隐隐传来压抑的痛苦呻吟——正是被感染者咬伤,正在等待死亡或变异的伤员。
疤脸壮汉凑近周国强,低声道:“将军…老李他…撑不了多久了。医生说,按照之前观察的规律,他最多还有…两三个小时。与其看着他变成怪物…被我们亲手…不如…”
周国强闭上眼,花白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仿佛在承受着千钧重担。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猛地睁开眼,眼中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深不见底的疲惫。他看向赵铁军,声音嘶哑而沉重: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但如果你敢耍花样…”他眼中寒光一闪,杀气凛然,“我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疤脸,去把老李…抬出来。”
**与此同时,别墅地下实验室:**
刺耳的警报声终于渐渐平息,但实验室内的气氛却更加压抑。那间专门为2号样本准备的超强化观察舱内,一片狼藉。舱壁上布满了深深的爪痕和撞击的凹陷,几处特制的强化玻璃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地面上散落着扭曲断裂的合金束缚带碎片。
舱体中央,一个高达近三米的恐怖身影被粗大的合金锁链和重新加固的电磁束缚装置牢牢锁在特制的约束架上。它——已经很难称之为“他”——全身覆盖着虬结如岩石般的紫黑色肌肉,皮肤如同被岩浆灼烧过般龟裂,缝隙中流淌着暗紫色的、仿佛具有生命的光晕。头颅变得异常巨大且狰狞,下颌骨向前突出,布满匕首般的利齿。那双眼睛,如同两团燃烧的、永不熄灭的深紫色地狱之火,充满了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狂暴与痛苦。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风箱拉动,喷出带着硫磺气息的灼热气体。正是注射了紫色药剂(Phase Two)后的2号样本——“暴君”原型体(Tyrant Prototype)!
楚临渊站在主控台前,屏幕上显示着“暴君”的各项数据,虽然被强力束缚,但那些数值依旧高得骇人。他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力量、防御、再生能力…进化程度远超预期。基础物理破坏力评级:S级。”楚临渊低声自语,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记录,“但神经控制系统完全崩溃。原始兽性彻底压制了所有残留意识。Phase Two的神经指令编码如同石沉大海…它现在只是一头…完美的、失控的杀戮兵器。”
他调出另一个监控画面——正是赵铁军项圈摄像头和微型麦克风传回的实时画面!橡树庄园作战室内发生的一切,周国强的质疑、幸存者的骚动、以及最后那个残酷的“现场测试”决定,如同现场直播般呈现在楚临渊眼前!
“橡树庄园…周国强…终于咬钩了。”楚临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志愿者’…很好。赵铁军,做的不错。”
他立刻在控制台上输入指令,调出了关于蓝色药剂(即所谓的“抑制剂”)的详细资料。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项副作用说明上:
> **副作用(Phase I):**
> * **注射后0.5-1小时:** 可能出现短暂性剧烈头痛、幻视幻听、情绪极端波动(狂躁/抑郁)、肢体麻木或痉挛。此为药剂与病毒残留物及宿主神经系统深度交互的正常反应,通常持续15-30分钟后自行缓解。**(注:此反应在个体差异较大,神经敏感者或病毒载量高者反应尤为剧烈。)**
楚临渊看着这条信息,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条普通的实验记录。他拿起加密通讯器,接通了赵铁军的微型耳麦(单向通讯,赵铁军无法主动联系他)。
“赵铁军,”楚临渊冰冷的声音直接传入赵铁军耳中,“听好。‘测试’按计划进行。但注射后,注意观察‘志愿者’的反应。特别是注射后半小时左右,是否出现剧烈头痛、看到奇怪景象、听到不存在的声音,或者情绪突然崩溃、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这些细节,非常重要。我需要最详实的记录。这关系到后续药剂的‘优化’。” 他将“优化”二字咬得极重。
赵铁军此刻正看着两个壮汉用担架将一个浑身是血、神志不清的中年男子(老李)从隔离棚抬出来,放在作战室中央的空地上。老李的右小腿血肉模糊,包扎的纱布早已被黑红色的污血浸透,散发着腐坏的气息。他的脸色灰败,呼吸急促,瞳孔已经开始有些扩散,身体间歇性地抽搐。变异随时可能发生!
听到楚临渊的命令,赵铁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楚临渊知道会有剧烈副作用!他故意不说!他要拿这个濒死的人做实验观察品!赵铁军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但他不敢有任何异动,只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药…给我药…”老李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赵铁军手中的冷藏盒,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即使那稻草可能连接着地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铁军身上,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周国强紧抿着嘴唇,眼神如同凝固的火山。
赵铁军深吸一口气,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取出一支蓝色药剂。冰凉的药剂在灯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他蹲下身,撕开老李手臂上的衣袖,找到静脉,将针尖刺入。
随着冰蓝色的液体缓缓推入老李的血管,整个作战室死一般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五分钟…十分钟…老李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一些,灰败的脸色也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好转?他不再抽搐,眼神也似乎聚焦了一些。
“有效…真的有效!”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低呼,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老李!老李你感觉怎么样?”有人急切地问道。
周国强紧锁的眉头也微微松动,紧盯着老李的反应。
老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就在第十五分钟——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老李喉咙里爆发出来!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身体猛地反弓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手指深深抠进头皮,仿佛要把自己的脑袋撕开!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
“头!我的头!炸了!要炸了!”老李疯狂地嘶吼着,涕泪横流,“火!好多火!烧过来了!虫子!虫子在我脑子里爬!滚开!滚开啊!” 他疯狂地扭动着,用头猛烈地撞击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鲜血从额头迅速涌出!紧接着,他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动,如同提线木偶被胡乱拉扯!
这突如其来的、地狱般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寒意取代!有人吓得尖叫后退,有人不忍地闭上眼睛。连疤脸壮汉都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枪。
周国强脸色剧变,一个箭步冲上前,试图按住疯狂自残的老李,同时对赵铁军怒吼:“这是怎么回事?!你给他注射了什么?!”
赵铁军也被这剧烈的副作用惊呆了,楚临渊的指令瞬间在他脑中炸响!他强忍着心悸,一边后退避开周国强的怒火,一边语速极快、如同背诵般回答:“正常反应!将军!这是药效发挥作用的正常排异反应!药剂正在清除他体内的病毒!挺过去就好了!楚博士说过!这是必经过程!” 他一边说,一边死死盯着痛苦翻滚的老李,将他每一个扭曲的表情、每一句疯狂的呓语、每一次剧烈的抽搐都刻进脑子里——这是楚临渊要的“详实记录”!
老李的惨状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那二十分钟,如同在所有人眼前上演了一场活生生的地狱酷刑。他的嘶吼声渐渐微弱,痉挛的幅度也开始减小,最终力竭般瘫倒在地,只有胸膛还在微弱起伏,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但他的皮肤,那原本灰败死寂的皮肤,竟然真的褪去了一些灰黑色,显露出一点活人的血色!更重要的是,距离他被咬伤已过去远超正常的变异时间(通常1-4小时),他…没有变成怪物!
“没…没变!”有人颤抖着指着老李。
“他…他挺过来了?”
“那药…真的有用?虽然…”
幸存者们窃窃私语,看向赵铁军手中冷藏盒的目光,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恐惧。那药剂有效,但代价…太可怕了!那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周国强蹲在老李身边,探了探他的脉搏,又检查了他的瞳孔。老李还活着,生理体征趋于平稳,但眼神涣散,精神显然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躯仿佛背负着无形的山岳。他看向赵铁军,眼神极其复杂,有愤怒,有怀疑,有震撼,还有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的疲惫和挣扎。
“这就是…你说的‘必经过程’?”周国强的声音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的,将军。”赵铁军硬着头皮回答,“楚博士说,这证明药效强大,正在强力清除病毒。只有意志最坚定的人,才配获得生存的权利。” 他将楚临渊灌输的那套冷酷逻辑抛了出来。
周国强沉默了。他环视四周。每一张幸存者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疲惫和对“活下去”的极致渴望。那支蓝色的药剂,如同恶魔的契约,明知道代价惨重,但在绝境面前…似乎别无选择。
“代价是什么?”周国强重新看向赵铁军,眼神锐利如刀,“除了你所谓的‘忠诚度保障措施’,楚临渊…他还想要什么?” 他知道,这“门票”的价格,绝不止一个项圈那么简单。
赵铁军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挺直腰背,迎着周国强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楚博士要橡树庄园的实际控制权。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他的指令。所有资源,由他统一调配。他需要挑选人员参与他的…‘生存计划’。作为回报,他会提供持续的抑制剂供应、更强大的防御技术、以及…带领我们在这末日中,建立新的秩序!”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冷藏盒里剩下的两支蓝色药剂,“而您,周将军,作为这里的领袖,楚博士希望能与您…坦诚合作。他为您,准备了一份特别的‘诚意’。”
赵铁军拿起冷藏盒里最后一支没有开封的蓝色药剂,递向周国强。冰冷的蓝光映照在将军刚毅而疲惫的脸上。
“楚博士说,这支药剂,纯度更高,副作用…会更轻微。这是对合作伙伴的尊重。请您…亲自体验这份‘希望’。”
整个作战室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支小小的蓝色药剂和周国强的脸上。是拒绝,带领大家走向未知的毁灭?还是接受这魔鬼的契约,用尊严和未知的控制去换取渺茫的生机?
周国强看着那支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蓝色药剂,又看了看周围幸存者们眼中那卑微而炽烈的求生欲望,最后目光落在精神崩溃、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老李身上。他缓缓地、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锐利的眼眸深处,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如同赌徒押上一切的决绝。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支冰冷的蓝色药剂。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好。我接受。”周国强将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但我需要和楚临渊…直接对话。”
**别墅地下实验室:**
楚临渊看着监控画面中周国强接过药剂的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着赵铁军项圈传感器传回的实时生理数据——在周国强接过药剂的瞬间,赵铁军的心率出现了一个异常的飙升峰值。
“恐惧?还是…期待?”楚临渊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玩味。他调出另一个画面,锁定了那个被束缚的、如同魔神般的“暴君”原型体。它深紫色的眼球,似乎隔着屏幕,与楚临渊对视着,燃烧着永恒的狂暴。
“周国强…第一个‘高级志愿者’。希望你的神经…足够坚韧。”楚临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充满血腥与进化的序曲。“新世界的基石,需要足够分量的…牺牲品来浇筑。”
实验室深处,那个标注着“Ω”符号的厚重合金保险柜,在屏幕幽光的映照下,柜门缝隙中,似乎有一缕比紫色更加深邃、更加不祥的幽暗光芒,一闪而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