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推开门时，司遥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昨夜一场大雪悄然而至，将整个小院铺成一片无瑕的洁白。屋檐垂挂的冰凌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院角的枯木被雪压弯了枝头，整个世界仿佛被柔软的棉絮包裹，静谧而温柔。
司遥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南方人拒绝不了的积雪！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踩进雪地里，靴子陷进去半截，发出“咯吱”的声响。她弯腰捧起一捧雪，冰凉细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笑起来，回头冲屋内喊道：“李莲花！快来看！”
李莲花正坐在桌前煮茶，闻言抬眸，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她像个孩子似的在雪地里转圈，裙摆扫过积雪，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他微微摇头，唇角却不自觉扬起一丝弧度。
司遥蹲下身，开始滚雪球。她动作笨拙，雪球滚得歪歪扭扭，却乐此不疲。待到雪球足够大时，她忽然狡黠一笑，捏起一个雪球，猛地转身，朝李莲花的方向用力一掷——
“啪！”
雪球砸在门框上，碎雪溅了李莲花一身。
他低头看了看衣襟上的雪渍，又抬眼望向她，眉梢微挑。
司遥眨了眨眼，故作无辜：“哎呀，手滑，李大夫没事吧。”
李莲花轻叹一声，站起身，拂去身上的雪屑，缓步走出莲花楼。司遥见他靠近，立刻警觉地后退两步，却又忍不住笑：“怎么，李神医要报复回来？”
他看着她防备又期待的表情，忽然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幼稚。”
司遥捂着额头，不服气地撇嘴：“这叫童心未泯！有点童趣好不好，你也还年轻，有点朝气嘛。”
话音未落，她猛地弯腰又抓起一把雪，朝他丢去。李莲花侧身避开，却见一旁趴着晒太阳的狐狸精无辜中招，被雪球砸了个正着，顿时“嗷呜”一声跳起来，甩了甩毛，一脸茫然。
司遥哈哈大笑，看着一脸懵的狐狸精：“对不起啦，误伤友军！”
狐狸精甩着尾巴，忽然朝司遥扑去。司遥猝不及防，被扑得坐倒在雪地里，笑得喘不过气：“好啊，你们俩结盟了是吧！”
李莲花站在一旁，看着她与狐狸精闹成一团，眼底浮现一丝柔和。
司遥玩心大起，硬是拉着李莲花加入“雪球大战”。起初他还端着架子，只偶尔象征性地丢一两下，但司遥不依不饶，雪球接二连三地砸过来，连狐狸精也兴奋地绕着两人转圈，时不时用爪子扒拉雪团助阵。
终于，李莲花也被激起了几分胜负欲。他身形一闪，躲过司遥的雪球，反手捏了一团雪，精准地砸在她肩膀上。
司遥“哎呀”一声，瞪大眼睛：“李莲花！你偷袭！”
他唇角微扬：“兵不厌诈。”
司遥不服，弯腰双手疯狂搓雪球，一边丢一边喊：“看我的连环攻击！”
李莲花身形灵活，轻松避开，偶尔反击，总能让她措手不及。两人一狗树下追逐打闹，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连带着附近几个小孩也被吸引过来，趴在墙头张望。
司遥见状，冲他们招手：“一起来玩呀！快快快，一起打雪仗”
孩子们欢呼一声，纷纷跑来加入战局。一时间，雪球漫天飞舞，欢闹声回荡在空地上。李莲花原本还想退居一旁，却被司遥一把拉住：“别想跑！”
他无奈，只得继续陪她疯闹，却在某个瞬间，看着她被雪球砸中后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玩累了，司遥作势从袖子里拿出一包糖果，分给孩子们。“小朋友们~发糖喽，”她笑眯眯招呼着。
孩子们欢呼着接过，七嘴八舌地道谢。司遥又拿出一颗，递给李莲花：“喏，这是莲花小朋友的。”
李莲花被她的称呼逗笑，接过剥开糖纸，将糖果放入口中。甜而不腻的桂花香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花香。
“好吃吗？”她歪头问道。
他点头：“嗯。”
司遥笑了，伸手拂去他肩头残留的雪屑，动作自然随意。李莲花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心跳忽然有些乱。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似乎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她笑的时候，闹的时候，甚至只是安静发呆的时候。这种不受控制的关注，让他既陌生又无措。
傍晚，孩子们散去，小院重归宁静。司遥还蹲在莲花楼外，认真堆着雪人，还给雪人围上围巾。李莲花也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她。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粒，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满足。
李莲花忽然想起她初来时的样子...而如今，她却能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笑得如此毫无阴霾。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柔软而温热。
他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雪花。司遥抬头，冲他一笑：“怎么样，我的雪人好看吗？”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轻声道：“不错。”
司遥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我还是有些艺术天赋的！”
李莲花低笑，忽然伸手，捏了捏她冻得冰凉的脸颊。
司遥愣住了。
他也愣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最终，司遥先别开脸，耳尖微红，小声嘀咕：“……冷死了，回去吧。快点快点！”司遥边说边往莲花楼里跑。
李莲花收回手，指尖残留的温度却久久未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