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他打造了苏州城里最华丽的活水池,引来山泉,池底铺满了光滑的雨花石。我每日让厨房给他准备最新鲜、最昂贵的鱼虾,亲自送到他面前。
我对着他轻声细语,给他讲外面的奇闻异事,给他读温柔缠绵的诗篇。
我努力扮演一个温柔、善良、无微不至的“救命恩人”。
但他,始终不为所动。
他就像一块捂不热的冰,沉默地待在他的水池里,用那双清冷的眼睛,漠然地看着我一个人表演。
他从不说话,也从不哭。
我渐渐失去了耐心。
我需要钱,大量的钱。和离之后,虽然我带走了丰厚的嫁妆,但我的野心不止于此。我要建立属于我自己的商业帝国,我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鲛人的眼泪,一颗便价值连城。只要他哭,我所有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于是,我开始上演一幕幕现在想来愚蠢至极的“苦肉计”。
我假装在池边散步时“不慎”失足,掉进冰冷的水里。我拼命扑腾,呛得半死不活,期望他能生出一点同情心。
结果,他只是在水底冷漠地看着我,直到我真的快要沉底了,才慢悠悠地游过来,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把我拎上了岸,然后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我。
我又试着在他面前读那些最悲惨的话本,什么生离死别,什么家破人亡。我一边读一边“声泪俱下”,哭得自己都快信了。
他呢?他浮在水面上,歪着头,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我。
我养了很多年的一只老猫寿终正寝了,我灵机一动,抱着猫的尸体跑到他面前,哭得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
他依然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仿佛在说:关我屁事。
一次次的失败,几乎磨光了我所有的耐性。
我甚至产生过用酷刑逼他的念头。把他吊起来打?用烧红的烙铁烫他?
可转念一想,又怕把他弄死了,鸡飞蛋打,前功尽弃。毕竟这么一个“宝贝”,弄坏了可没地方再买一个。
只能继续伪装。
在我最烦躁的时候,我最信任的堂兄苏子昂来看我。
他是我们苏氏宗族里最出色的年轻一辈,温文尔雅,才干出众,是内定的家族继承人。他从小就对我关怀备至,是我为数不多能够敞开心扉的人。
他听了我的烦恼,温和地笑着劝我:“阿晚,别心急。万物皆有灵,或许只是时机未到。你对他好,他总有一天会感受到的。”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去池边看了看临渊。
现在回想起来,我清晰地记起,当时苏子昂看着水里临渊的眼神,除了一个正常男人看到绝色美人时的惊艳和好奇。
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志在必得的眼神。
可惜,当时的我,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我只当他是真心在安慰我、开导我。
直到半个月前,我从一本花重金买来的古籍残页上,终于找到了关于鲛人落泪的终极秘密——
“鲛人无情,亦至情。唯见挚爱之人濒死于前,肝肠寸断,方能泣血成珠。”
挚爱之人……濒死……
我看着那行字,心脏狂跳。
一个大胆又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