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被噎得一时语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苏婉也挤了过来，泪痕未干，语气却带着惯有的、令人作呕的“关切”：“清辞，你冷静点！我知道你生气，但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啊！这个人来历不明，你跟他走太危险了！”
“糟蹋？”沈清辞嗤笑一声，目光扫过苏婉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我觉得，留在这里看你们演戏，才是真正的糟蹋。”
她不再理会身后的一片哗然、父母的惊呼劝阻以及周彦气急败坏的威胁，转身看向陆寒州，语气果断：“我们走。”
陆寒州没再多言，只是提起脚边的银色工具箱，率先迈开长腿，朝着宴会厅侧门走去。他的步伐沉稳，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寻常的工作，而非在一场荒唐的婚礼上带走了一个落魄新娘。
沈清辞拖着繁复的婚纱裙摆，毫不犹豫地跟上。婚纱曳地，走过光洁的地板，走过散落的花瓣，走过那些或震惊、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像一场决绝的告别。
陆寒州开的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型硬朗，内饰简洁到近乎冷硬，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他的人一样。沈清辞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婚纱的裙摆几乎塞满了整个座位空间。
车子平稳地驶离酒店，将身后的喧嚣与混乱彻底隔绝。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沈清辞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婚礼上那股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疲惫和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真的就这么跟一个陌生男人走了？
“后悔了？”身旁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清辞猛地回神，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只是……需要适应一下。”她顿了顿，侧过头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谢谢你。还有，抱歉，把你卷进这种麻烦里。”
“各取所需。”陆寒州言简意赅。
沈清辞微怔，随即了然。是啊，这世上哪有凭空的好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理智：“我明白。所以，我们谈谈条件？这是一场……呃，合作？”
“可以这么理解。”陆寒州打了下方向盘，车子拐入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你需要一个合法的丈夫，摆脱眼前的麻烦和……某些既定轨迹。而我，”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需要一段婚姻，应付家里的一些琐事。”
他的说法很模糊，但沈清辞此刻无心深究。预知梦带来的紧迫感让她必须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
“契约婚姻？”她试探着问。
“可以。期限暂定一年。一年之后，若双方无异议，可协商续约或和平解除关系。在此期间，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但需在必要场合履行夫妻义务，维持表面和谐。”陆寒州的条理清晰得不像个“修车工”，“作为回报，我提供住所和法律意义上的配偶身份，帮你挡住不必要的纠缠。你需要做的，便是在我家人或特定场合，扮演好‘陆太太’的角色。”
他的条件，对此刻的沈清辞而言，优厚得近乎不真实。她需要一个安全的避风港，一个合法的身份脱离原生家庭和周彦的掌控，而他恰好提供了。至于扮演妻子……比起预知梦里那些惨痛遭遇，这简直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