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只大手从斜后方伸过来,紧紧攥住了贺文丽的手腕。
“文丽,别闹了!”
贺文东终于舍得从他的领导圈里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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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东皱着眉,脸上带着一丝不耐。
他没看我,只是压低声音训斥着贺文丽:“像什么样子!这么多人看着!”
贺文丽委屈地瘪着嘴,指着我:“哥!她骂我!还抢我姐的座位!”
“一个座位而已,多大点事。”
贺文东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物件,
“姜禾,你也是,让一下文丽不就没事了?非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是在明晃晃地拉偏架,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我头上。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我就说吧,这姜禾嫁不进贺家的门。”
“可不是,你看贺工那态度,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
我迎着他的目光,心里一片冰凉。
这就是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薄情寡义,自私到了骨子里。
上一世,我听到这话,只觉得天都塌了,委屈得直掉眼泪。
但现在,我只想笑。
“贺文东,”我平静地开口,连名带姓地叫他,“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敢这么叫他。
“这个位置,不是我的,是我爸的。
我爸叫姜卫国,十五岁进厂,在冲压车间干了三十年,前年为了抢救设备,被砸断了三根手指。
今年厂里效益好,给他评了个劳模,陈主席特意把这个紧挨着主桌的位置给了他,让他‘离领导近一点,沾沾光’。
我爸腿脚不好,来不了,才让我替他来的。”
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听见。
我看着贺文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现在,你还要我让吗?”
现场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看热闹,变成了审视和深思。
姜卫国这个名字,厂里的老工人都知道。
那是个老实本分,干起活来不要命的老黄牛。为了厂子,他几乎奉献了一辈子。
而贺文东,一个靠着父亲当上技术科副科长的年轻人,
竟然要一个功勋老工人的女儿,把他用残疾换来的荣誉座位,让给自己无理取闹的妹妹?
这事儿传出去,他贺文东还要不要脸?他爸贺厂长的脸往哪儿搁?
贺文东的脸色,瞬间变得像调色盘一样精彩,青一阵,白一阵。
他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我,会突然亮出这么锋利的爪子。
“我……”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哥!你跟她废什么话!”
贺文丽还在不知死活地叫嚷着,
“一个糟老头子的位置,有什么了不起……”
“你给我闭嘴!”贺文东猛地回头,对着贺文丽低吼了一声。
他终于意识到,再让贺文丽闹下去,他今天就要身败名裂了。
他死死瞪着我,眼神里满是怨毒和威胁,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我毫不在意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还弯了弯嘴角。
等着就等着。
这一世,该等着瞧的人,是你。
我拉开椅子,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稳稳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