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像X光一样,一寸一寸地扫视着机器的内部结构,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贺文东高谈阔论的时候,他在研究机器。
别人唉声叹气的时候,他在计算数据。
这就是他和贺文东最大的区别。
一个把心思花在嘴上,一个把功夫下在手里。
会议开了一上午,除了抱怨和唉声叹气,没有一点进展。
贺厂长气得摔了茶杯,宣布散会,让大家回去各自想办法,明天拿出方案来。
人群渐渐散去,贺文東被几个技术员围着,
依旧在说着什么“技术壁垒”“国际差距”,将自己的无能包装得冠冕堂皇。
我看到陆远合上本子,默默地起身,准备离开。
我立刻走了过去。
“怎么样?有思路了吗?”我压低声音问。
陆远抬起头,看到是我,有些惊讶。他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本子往身后藏了藏。
“跟你没关系。”他语气冷淡,眼神里带着戒备。
“怎么会没关系?”
我笑了笑,
“这笔订单要是黄了,厂里这个月奖金都发不出来,我爸的医药费就没着落了。”
这个理由,很实在,也很管用。
陆远的表情果然松动了一些。
“热处理是关键。”
他沉默了一会儿,吐出几个字,
“材料在高速切削过程中的形变,才是导致精度不达标的根本原因。
如果能在加工前,通过特定的热处理工艺,改变金属内部的应力结构……”
他开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像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
我知道,我的书,他看进去了。
“那你有把握吗?”我打断他,直截了当地问。
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我没有实验条件。热处理需要精确控制温度和时间,我们厂的设备太老旧了,根本做不到。”
“如果,我能帮你找到实验条件呢?你敢不敢试?”
陆远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你?”
“别管我用什么办法。”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只问你,你敢不敢,把贺文东他们这些酒囊饭袋踩在脚下,让全厂的人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技术大牛?”
我的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他眼底深处的野心和不甘。
他是一个天才,却因为没有背景,不善交际,被埋没在工厂的底层,忍受着贺文东这种草包的领导。
他怎么可能甘心?
“我敢。”
他死死地盯着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记忆锚点里,他手腕上那道陈年的疤痕,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
06
想要实验条件,就要绕开贺文东,直接找到能拍板的人。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老李。
李副厂长是个技术狂人,出了名的脾气臭,但为人正直,最看不得弄虚作假、外行指导内行。
前世,贺文东就是靠着他爸的关系,处处压着李副厂长,两人几乎是水火不容。
我提着两瓶市面上罕见的“的确凉”牌白酒,敲开了李副厂长家的门。
“你是……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