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厂长准儿媳”,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对他示好?
“没什么为什么。”
我迎着他的目光,坦然一笑,
“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书,应该给能看懂它的人。放在我这里,才是真正的蒙尘。”
我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我也很讨厌那些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就抢占别人功劳,打压有才华的人。”
这句话,意有所指。
陆远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接过了我手里的那几本专业书。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我会尽快看完还给你。”
“不用还,”我摆摆手,
“就当是我替我爸,送给未来能为咱们红星厂争光的工程师的。”
说完,我冲他笑了笑,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
我知道,鱼饵已经撒下。
接下来,就看鱼儿什么时候上钩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风平浪静。
贺文东没有再来找我,厂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平息。
只是贺文丽每次见到我,都像见了仇人一样,恨不得用眼神在我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我毫不在意。
我利用这段时间,开始为我的“第二事业”做准备。
我用剩下的钱,托人从南方倒了一批的确良的碎花布料,又画了十几个后世流行的服装款式图。
八十年代,人们的爱美之心开始复苏,成衣市场却还很匮乏,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直到那一天,厂里的大喇叭紧急通知,所有技术科人员,立刻到三号车间开会。
我知道,德国人的订单,来了。
那块难啃的硬骨头,也跟着一起来了。
05
三号车间里,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年近六十的贺厂长亲自坐镇,身边围着一圈厂里的技术骨干,所有人都对着一台崭新的德国机床愁眉苦脸。
贺文东作为技术科副科长,自然是全场的焦点。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工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张图纸,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
我没有进去,只是站在车间门口,远远地看着。
“……这个零件的精度要求达到了0.001毫米,而且必须一体成型。
我们现有的设备和技术,根本达不到这个标准!
德国专家建议我们从他们那里直接进口成品,但这一个就要五百马克!
我们整个订单的利润都不够买零件的!”
贺文东的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五百马克,在1987年,那是一笔天文数字。
“不能攻克吗?”贺厂长抽着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爸,不是我没信心。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
贺文东摊了摊手,一脸的“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他这话,看似是在陈述事实,实则是在推卸责任。
把难题的严重性无限放大,这样就算最后失败了,也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问题本身太难。
这一套,他玩得炉火纯青。
但我知道,陆远可以。
我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很快就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远正蹲在那台德国机床旁边,一手拿着个小本子,一手拿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