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的心,比被十日灼烧更痛!是愤怒?是恐惧?还是铺天盖地的悔恨?她不该如此疲惫,不该沉睡,不该让女儿有机会接触到这灭世的力量!

而此时,太阳车上的炽,已经濒临崩溃。失控的龙群,暴走的烈日,下方大荒传来的无数生灵哀嚎的意念(虽然微弱,但身为太阳神女,她能模糊感知到),像无数把利刃切割着她的神魂。

“娘……娘……救我……对不起……对不起……”她瘫倒在颠簸的车厢里,泣不成声,只能死死抓住车辕,避免被甩出去。

就在一道失控的日焰几乎要扫中太阳车的瞬间,金色的虹光赶到!

羲和如同陨星般砸落在车辕之上,一把夺过炽手中几乎松脱的缰绳!她甚至来不及看女儿一眼,全部的神力、意志、乃至生命本源,都灌注到那六条缰绳之中!

“定!!!”

一声蕴含无上神威的敕令响彻云霄!

狂暴的六龙在这一吼之下,龙躯剧震,奔腾的势头猛地一滞!羲和双臂用力,缰绳上爆发出比十日更璀璨、却带着绝对秩序的光芒,强行拉扯着龙群,稳定住太阳车本体。

但,也仅此而已了。

对于那九个已经完全挣脱束缚,在天空中肆意妄为的“儿子”,即便是她,此刻也无力同时将它们拉回正轨!她只能拼命稳住脚下的日车,避免它与其他太阳相撞,引发更大的灾难。

“娘……”炽看着母亲那仿佛一瞬间承载了天地所有重量的背影,颤抖着开口。

羲和终于回过头。

那一眼,让炽如坠冰窟。

那里面没有往日的温柔,没有疲惫,甚至没有责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被彻底焚毁过的荒芜和冰冷。

“下去。”羲和的声音嘶哑,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怒吼都让炽感到恐惧。

“娘,我……”

“我让你下去!”羲和猛地一挥袖,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炽推出了太阳车,推向下方已是一片狼藉的汤谷。

炽跌落在地,顾不上疼痛,抬头望向天空。

她的母亲,太阳女神羲和,正独自驾驭着唯一的、尚在控制中的日车,在那片由她亲生儿子们制造的炼狱天穹中,艰难地、孤独地穿梭、躲避、周旋,试图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尽量稳住这崩坏的天地秩序。

那身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疲惫,也更加……决绝。

炽跪在滚烫的地面上,望着天空的惨状,听着隐约传来的大荒悲鸣,泪水涌出,瞬间被高温蒸发。

她知道,她犯下了一个永远无法被原谅的错误。

沧溟从藏身处跑出来,扶住几乎瘫软的炽,他的脸色也同样苍白如纸。

“炽……我们……我们闯大祸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炽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天空,任由悔恨的泪水无声流淌。焦土的气息混合着泪水咸涩的味道,弥漫在她的世界。

5 沉默的惩罚与寻找救赎

接下来的日子,是大荒的噩梦,也是汤谷的寒冬。

天空永远被十轮太阳炙烤,白昼无限延长,黑夜不再来临。江河湖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广袤的森林化为连绵的火海继而成为灰烬,肥沃的土地龟裂千里,飞鸟从空中坠落,走兽在焦土上化为枯骨……生灵涂炭,哀鸿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