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震动,纷纷施展神力,或布云降雨(但雨水未落地便被蒸发),或移山填海(试图制造阴凉),却都收效甚微。十日不归,热量无穷无尽,任何局部的缓解都只是杯水车薪。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炽,被羲和彻底无视了。
羲和不再与她说话,甚至不再看她一眼。每日,女神拖着更加残破不堪的神体,驾驭着那辆唯一的、象征着最后秩序的太阳车,在十日夹缝中艰难求生,归来后便将自己封闭在神殿深处,独自承受着神力反噬和心灵的重压。
那种沉默,比最严厉的责骂更让炽痛苦千万倍。
她尝试过道歉,跪在母亲的殿门外,但回应她的只有死寂。
她尝试做些什么弥补,用自己微薄的神力去凝聚水汽,浇灌汤谷附近几近枯死的灵草,但凝聚出的那点清水,瞬间就被蒸干。
绝望像藤蔓,缠绕得她几乎窒息。
这一日,她再次跪在殿外,声音沙哑:“娘……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罪无可赦……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哪怕是要我神形俱灭来谢罪,我也愿意!求您别不理我……”
殿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炽的心彻底沉入深渊时,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小神女,光是谢罪,可救不了这大荒万物。”
炽猛地回头,看到一位手持木杖、须发皆白、周身散发着古朴厚重气息的老者。他仿佛不受周遭酷热影响,眼神睿智而平和。
“您是……?”
“老朽乃此地山神,亦可称吾‘大荒之灵’。”老者缓缓道,“目睹此劫,心有不忍,特来寻你。”
“寻我?”炽苦涩地摇头,“我一个罪人,能做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山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此祸虽由你起,但根源,在于那九日失控的‘源火’。它们本被羲和女神以无上神力温养约束,你的介入打破了平衡,引动了它们内核的暴虐。要平息这场灾难,唯有寻得至阴至寒之物,方能暂时克制那暴增的阳炎,为羲和女神创造收回九日的契机。”
“至阴至寒之物?”炽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那是什么?在哪里?”
“天地间,能克制十日阳炎的,寥寥无几。”老山神沉吟道,“据古老传说,北极有万载不化的‘玄冰之心’,西极有能吞噬光热的‘幽暗之渊’,但都路途遥远,凶险万分。而最近的一线希望,或许在东南方的‘归墟’。”
“归墟?”
“没错,众水汇聚之地,深渊无底,据说其底有‘寂灭寒泉’,一滴便可冻结百里汪洋。但归墟有神兽‘禺疆’看守,其形若巨龟,蛇尾,性情莫测,且归墟本身能吞噬一切,包括光线和神魂,极其危险。”
“我去!”炽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眼神坚定,“无论多危险,我都去!告诉我具体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