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显然听到了刚才门口的争吵，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解。
“长风，思衍，刚才……那是谁啊？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低着头，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一言不发。
我走过去，拔下门框上那把刀，狠狠地摔在茶几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爸！”我逼视着他，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她妈是谁？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我妈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我爸惨白的脸色，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老宋，你快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和我妈的共同逼问下，我爸那条紧绷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抬起头，那张儒雅了一辈子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悔恨。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她妈妈……叫沈若雨。”
“是我……是我很多年前，在大学里教书时带的一个学生。”
我的心，随着他的话，一点点往下沉。
“她……也是我的初恋。”
我妈的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身后的墙壁，才没有倒下去。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和我爸一样惨白。
“初恋？”我妈的声音在发抖，“宋长风，你跟我结婚前，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吗？”
“我……”我爸张了张嘴，却无法辩驳。
谎言被揭穿，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继续用那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讲述着那段被他尘封了三十多年的往事。
林晚汀的母亲沈若雨，是他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时，最出色的学生。
年轻的老师和充满才情的女学生，在那个年代，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段师生恋。
但那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
我爷爷奶奶早就为我爸安排好了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也就是我妈。
在家庭的巨大压力下，在我爸自己对“前途”和“稳定”的权衡下，他最终选择了向现实妥协。
“我跟她断了联系，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我爸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我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
“过去了？”我冷笑，指着门上那道狰狞的划痕，“如果真的过去了，她的女儿会找上门来，说你害死了她妈吗？”
“我没有！”我爸激动地反驳，“我跟她分开是和平分手！我后来就回了老家，跟你妈结了婚！她后来的事，我一概不知！她怎么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还在嘴硬。
还在试图将自己从那段过往里摘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门缝底下，塞着一张薄薄的东西。
我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
那是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人，眉眼间和林晚汀有七分相似。
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脸上带着泪痕，却又强撑着一抹笑容。
照片的背景，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我爸以前任教的那所大学的校门口。
我将照片翻过来，背面有一行娟秀但力透纸背的字迹：
“宋老师，是你，毁了她的一生。”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照片上的婴儿，无疑就是林晚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