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韵咽了口唾沫，眼神里满是后怕。
“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当时那个眼神……真的，瘆人。她看着我，笑了一下，说……”
张韵停顿了一下，模仿着林晚汀的语气，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偏执。
“她说：‘没你爸开门，我回不了家。’”
没你爸开门，我回不了家。
这句话像一把带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脑海。
这不是邻里纠纷，不是恶作剧，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带着强烈指向性的宣言。
我的理性在这一刻开始崩塌，恐惧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张姐，这事……”
“宋先生，我就是觉得这事太邪门了，才赶紧来告诉你的。”张韵打断我，“那个林晚汀，绝对不是普通人。你们……你们家是不是跟你爸以前有什么……瓜葛？”
我下意识地回头，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向客厅。
我爸正襟危坐地在看一部抗战剧，电视里的枪炮声开得很大。
但他握着遥控器的手，绷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根本没在看电视。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我和张韵在门外的全部对话，却在假装镇定。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送走惊魂未定的张韵，我关上门，一步步走到客厅。
我爸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仿佛对我的存在毫无察觉。
“爸。”
我叫了他一声。
他像是被惊了一下，身体微微一颤，才转过头来，脸上挤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
“啊？怎么了？”
“我们去书房谈谈。”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书房的门一关上，隔绝了电视里的喧嚣，也隔绝了他所有伪装的可能。
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问题砸向他。
“爸，你认识那个林晚汀，对不对？”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你以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我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是被人揭开了最不堪的伤疤。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反应激烈得超乎我的想象。
“胡说八道！”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根本不认识她！她就是个神经病！你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不正常！你不要跟着外人一起瞎想！”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越是这样激烈的否认，就越是加深了我的怀疑。
如果真的不认识，一个正直了一辈子的退休教师，面对一个“神经病”的骚扰，应该是理直气壮的愤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慌乱、心虚，极力地想要掩饰什么。
“不认识？”我冷笑一声，步步紧逼，“一个不认识你的人，会放弃自己的钥匙不用，天天在楼下等你开门？一个不认识你的人，会对着物业说‘没你爸开-门，我回不了家’？爸！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挥着手，像要赶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我对视。
他一辈子的沉稳和儒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就像一个做错了事，被当场抓包，却还在嘴硬抵赖的孩子。
我们父子俩，就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激烈地对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