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心里有点酸。那时候的我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以为我们会像约定的那样,在各自的岗位上努力,然后互相照应,一起过上好日子。
轩冠诚去钢厂后,我们还经常联系。他刚开始在车间里当技术员,每天都要在车间里待十几个小时,跟着老工人学技术,有时候还要加班到半夜。他给我写信,说车间里的环境很差,到处都是钢铁的味道,噪音很大,有时候耳朵里嗡嗡响,好几天都缓不过来。但他说他不觉得苦,因为他有目标,有动力。
“我跟你说,我们车间主任很看好我,说我有能力,让我好好干,以后有机会提拔我。”他在信里写道,字里行间都透着兴奋。
我看着他的信,也替他高兴。那时候我已经决定去煤矿了。我家里托的关系起了作用,煤矿那边给我发了通知,让我下个月去报到。我给轩冠诚写了信,告诉他这个消息。
轩冠诚很快就回信了,信里还是劝我别去煤矿,说那地方太危险,不如再等等,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机会。但我那时候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去。
1995年9月,我去了煤矿报到。煤矿在一个偏远的山区,从县城坐汽车要四个小时才能到。下车的时候,我看着周围的环境,心里凉了半截。到处都是黑色的煤矸石,天空是灰色的,空气里弥漫着煤尘的味道,远处的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绿色。
我被分配到了掘进队,当了一名技术员。掘进队的工作很辛苦,每天都要下井,在地下几百米深的巷道里工作。井下的环境很差,到处都是水和煤泥,温度很高,有时候能达到三十多度。我第一次下井的时候,心里很害怕。巷道里很暗,只有头顶上的矿灯发出微弱的光,耳边是风筒的声音和机器的轰鸣声,还有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显得格外空旷和恐怖。
老工人告诉我,下井一定要注意安全,要跟着队伍走,不能单独行动,还要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一旦发现有危险,要马上撤离。我点了点头,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刚开始的几个月,我还能坚持。每天下井、上井,跟着老工人学技术,晚上就在宿舍里看书。但时间长了,我就觉得越来越枯燥和压抑。井下的工作重复性很强,每天都是在巷道里打眼、放炮、出煤,没有一点变化。而且井下的环境越来越差,有时候会遇到透水或者瓦斯超标,虽然没有发生过重大事故,但也让人提心吊胆。
我开始怀念在学校的日子,怀念泰山脚下的那片树荫,怀念轩冠诚的笑声。我给轩冠诚写信,说我不想在煤矿待了,想回老家。轩冠诚回信,劝我再坚持坚持,说刚开始都这样,等熟悉了环境就好了。他说他在钢厂也遇到了很多困难,但他都挺过来了,现在已经能独立负责一些项目了。
“你要记住,咱们没有好的家庭,只能靠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往前冲。”他在信里写道。
看着他的信,我又鼓起了勇气。我想,轩冠诚能坚持,我也能坚持。我开始努力工作,跟着老工人学技术,有时候还会主动加班,帮着整理资料。慢慢地,我也适应了井下的环境,工作也越来越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