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还墨黑着,远未到黎明时分。

李广却并非自然醒来,而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刀绞般的腹中剧痛给硬生生疼醒的!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瞬间清醒,冷汗就冒了出来。

肠道里像是有一群惊马在奔腾蹂躏,伴随着咕噜咕噜的不祥之音。

“坏了!”他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长时间不见油腥、只能靠粗粮糊口的肠胃,突然被大量油腻的鸭肉和浓油赤酱一冲击,彻底受不了了,开始闹起了革命。

此刻情况万分紧急,他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放屁了——任何一个微小的震动都可能引发一场不可收拾的灾难!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摸索着套上棉裤,披上棉衣,鞋都来不及好好提上,趿拉着就蹿出了房门。

冰冷的夜风一激,肚子更是疼得厉害。

他夹紧双腿,以一种极其别扭又快速的姿势,踉踉跄跄地冲过院子,撞开大门,直奔那间黑黢黢的公共厕所。

也顾不得脏臭了,冲到一个坑位,手忙脚乱地解开腰带,几乎是瘫坐下去的瞬间——

“噗——哗啦啦啦!!!”

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手拿机密文件(手纸),脚踏黄河两岸(蹲坑),前面机关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

一时间,厕所里交响乐大作,气味感人。

李广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疼得他龇牙咧嘴,浑身冒虚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阵激烈的攻势才渐渐平息。

他尝试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两条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又麻又软,根本不听使唤。猛地一站,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进前面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重气味的粪坑里!

“我靠!”他吓得魂飞魄散,猛地伸手胡乱扶住旁边冰冷粗糙的砖墙,才勉强稳住身形,心脏砰砰狂跳。

他惊魂未定地瞥了一眼黑暗中那可怕的深渊,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冷汗,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疼出来的。

拖着发软的双腿,他几乎是爬着离开了厕所。

回到冰冷的小屋,他再也不敢睡了。

这通折腾下来,浑身发冷,肚子虽然暂时消停了,但依旧隐隐作痛,身体虚弱得很。

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一场拉肚子引发的脱水或并发症,都可能要了命。

他必须做点什么。

蹲下身,再次点燃灶膛里的火。

这一次,不是为了做饭,而是为了烧一锅救命的热水。

他看着跳跃的火苗,感受着那一点点重新聚拢的暖意,心里后怕不已。

还是太大意了,这身体底子太差,根本经不起折腾。

水烧开了,他用水瓢舀了满满一碗热水。

看着滚烫的水,他想了想,从新买的盐罐里捏了一小撮盐撒了进去,用筷子搅匀。拉肚子会流失水分和电解质,喝点淡盐水是最简单的补救措施。

他小心地吹着气,慢慢吸溜着热盐水。

一碗水下肚,一股暖流从胃里扩散开,稍微舒服了一点。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的小半夜,他又咬牙切齿地往厕所冲刺了三次!每一次都是腹中一阵绞痛,然后便是新一轮的“狂轰滥炸”。

每次从厕所拖着虚软的身体回来,他都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部分,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但每一次回来,他都会强迫自己再喝上一大碗热乎乎的淡盐水。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自己做的。

灶膛里的火一直没敢彻底熄灭,维持着屋里一点微弱的暖意。

他蜷缩在炕上,裹着被子,听着屋外呼啸的风声和自己肚子里偶尔还不甘寂寞的咕噜声,等待着黎明,也祈祷着这该死的腹泻赶紧过去。

这一夜,终于在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疲惫中,缓慢地熬了过去。

享受美食的代价,似乎有些过于沉重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时醒时睡,直到天光大量,阳光透过窗纸的破洞,在屋内投下几道光斑,估计时间得有上午九点多钟了,李广才真正清醒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

谢天谢地,那磨人的腹痛终于消失了,肠道里恢复了平静,虽然整个人还感觉有些虚弱乏力,但最危险的阶段似乎已经过去了。

回想起昨晚那惊心动魄的几次厕所狂奔和差点栽进粪坑的惊魂一刻,他仍然心有余悸。

看着空间里那些剩下的红烧鸭肉和玉米饼子,他是半点胃口都没有了,甚至有点反胃。

短时间内,他是不敢再碰这些油腻的东西了。

当务之急是让肠胃休息一下,并补充水分和能量。

他挣扎着爬起身,虽然肚子不疼了,但浑身发软,脚步有些虚浮。

再次点燃灶火,这次他只熬了少半锅清淡的玉米粥。

等粥快熬好的时候,他捏了一小撮盐撒了进去,用勺子搅匀。

一碗寡淡的玉米粥,加点盐,既能补充随腹泻流失的盐分,也能让粥稍微有点滋味,更容易下咽。

他慢慢地喝着温热咸淡适口的玉米粥,一碗下肚,胃里有了点暖乎乎的东西,感觉舒服了不少,那股虚弱感也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又休息了一会儿,喝了点热水,他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但走路时双腿还是有点发软,使不上大力气。

“得,”他叹了口气,对自己这具不争气的身体有些无奈,“看来今天是不能出去打猎了。”

高强度地拉弹弓狩猎需要良好的体力和精力,以他现在这种状态,别说打鸭子,恐怕连麻雀都难打中,万一再在野外虚脱了,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也好,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休养生息。

连续几天的奔波和紧张,也确实需要缓一缓。

他决定今天就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慢慢恢复体力。收拾了一下屋子,给灶膛里添了点柴保持屋内温度,然后又熬了半碗更稠一些的玉米粥喝下。

虽然身体还有些不适,但坐在屋里,晒着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听着外面院里偶尔传来的动静,不必再为立刻就要饿死冻死而焦虑,这种短暂而平静的休憩,也显得格外珍贵。

他盘算着,等明天体力彻底恢复了,再去考虑下一步的打猎计划。

空间里还有几只鸭子,但他暂时不打算再去信托商店了,频繁出手容易引人怀疑。

或许,可以想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