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我五味杂陈。
姐姐和姐夫风卷残云，桌上的盘子很快见了底。
他们吃饱喝足，瘫在沙发上剔牙，聊着谁家又换了新车，谁家又买了新房，言语间都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酸气。
陈明从头到尾，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晓啊，”姐姐剔着牙，突然转向我，眼神闪烁不定，“明天姐有件很重要的事找你商量，你明天可别出门啊。”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不自然的亲热，让我心里警铃大作。
“什么事？”我问。
“哎呀，明天再说，是好事！”她敷衍着，眼神却飘向别处。
就在这时，陈明突然站起来，小声说：“妈，我想上厕所。”
他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一只冰冷的小手飞快地往我手心里塞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我感觉到那是一个折叠起来的纸团。
我心里一惊，刚想展开看看，姐夫王刚粗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上什么厕所！磨磨唧唧的，回家了！”
他一把拽住陈明的胳膊，几乎是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陈明眼中瞬间闪过巨大的恐惧，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飞快地、用尽全力地对我摇了摇头。
那个眼神，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警告。
姐姐一家人终于走了。
临走前，姐姐还不忘回头意味深长地叮嘱我：“晓，明天早点啊，真的很重要的事。”
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屋子里只剩下满桌的狼藉和一片死寂。
我摊开手心，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湿润的纸条，安静地躺在那里。
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看得出写字的人当时有多么紧张和害怕。
我小心翼翼地展开它。
只有一句话，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舅舅，千万别借钱给我爸妈。”
02
第二天早上七点，天刚蒙蒙亮，疯狂的敲门声就把我从噩梦中惊醒。
我打开门，姐姐林芳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脸上的妆哭得一塌糊涂，黑色的睫毛膏和眼泪混在一起，在她脸上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
“晓！救救小明吧！求求你救救他！”
我心里一沉，扶住她：“怎么了？小明出什么事了？”
“白血病！医生说是白血病啊！”她嚎啕大哭，声音凄厉得像是要把整栋楼都给震塌，“医生说要三十万手术费！我们去哪里凑这么多钱啊！晓，你一定要救救你外甥啊！”
白血病？三十万？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昨晚那张纸条上的字，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水给她。
“姐，你先别哭。在哪家医院查出来的？诊断报告呢？我陪你们一起去医院。”
我的冷静似乎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哭声一顿，眼神有些躲闪。
“不……不用了，”她支支吾吾地开口，“医院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医生说越快手术越好，你……你先把钱给我们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