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许相思蹙了蹙眉。
“老人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不过,”她看着着老婆子,眼里带着几分玩味的笑,“你们要是再这么不知好歹地胡搅蛮缠下去......我说不定,手滑了呢。”
话音未落,她手腕轻巧一翻。
那把水果刀在她修长的手指间灵巧地转了个圈,划出一道雪亮而漂亮的银色刀花。
老婆子的哭嚎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她浑浊的老眼珠子死死盯着许相思手里那把还在微微晃动的刀。
一股彻骨的寒气,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老婆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哪还敢再撒泼耍横。
她一把捞起还在地上的孙子。
“走!我们走!不跟这小贱人一般见识!”
她抱着孙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二等舱的范围。
龙沛野的目光,却一直若有所思地落在许相思那只刚刚收起刀的手上。
刚才那毫不犹豫的狠辣,都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现在发现,自己好像,也一点都不了解她。
她身上,仿佛藏着太多的秘密。
先前那个和老太婆打架的女人,见许相思三言两语,一个刀花就吓跑了那对难缠的祖孙,眼睛顿时一亮,看向许相思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佩服和热络。
她款款走了过来,脸上堆着刻意的笑容:“哎呀,妹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刚才真是多亏你了!要不要去我那边坐坐,我请你吃糖?我那儿还有从沪市带来的高级点心呢!”
“不用啦,谢谢,我有点不太舒服。”
许相思淡淡回了一句。
龙沛野对那女人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面色平静地跟着许相思走了进去。
房门“砰”的一声,在女人面前干脆利落地关上了。
女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讨了个大大的没趣。
“哼!”
接下来的两天航程,倒是出乎意料的安稳。
那对祖孙再也没敢露面,时髦女人也识趣地没再来打扰。
许相思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己的舱房里。
不是用意识在空间里整理那些从许家老宅“搬”出来的各种古董宝贝,就是从行李箱里拿出各种吃的喝的,日子过得悠哉游哉。
偶尔,她也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一本书来看。
龙沛野起初没太在意,毕竟她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不足为奇了。
可有一次,他从外面透气回来,无意中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书皮。
按照许相思这天不怕地不怕,一言不合就敢亮刀子的彪悍性子,他原以为她看的会是什么这会打压得比较厉害的民间禁、书,或者至少也是些才子佳人的风月话本,用以打发这无聊的航程。
结果,他定睛一看,书名赫然是《论持久战》。
而且,许相思看得还津津有味,时不时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在认真钻研什么重要的战略部署问题。
龙沛野:“......”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上,仿佛缓缓地,冒出了好几个大大的、实体的问号。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路数?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船行的速度在许相思看来依旧慢吞吞,但两天时间也一晃而过。
很快,一声悠长而响亮的汽笛声划破海面的宁静,客轮乘风破浪,缓缓驶入了南方一个重要的军港。
许相思跟着龙沛野下了船,第一次踏上这片的土地,海风带着与沪市截然不同的湿、热气息。
她眼中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新奇,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码头上人来人往,大多是穿着朴素的工人和穿着制服的军人,充满了与沪市截然不同的粗犷而蓬勃的生命力。
龙沛野没让她在原地多做停留,让她拿好皮箱,便径直领着她朝着码头一侧停着的一排车辆走去。
最终,他在一辆看起来半旧不新的军用吉普车前停了下来。
车旁站着一个精神抖擞的年轻小战士,皮肤被海风和日光晒得黝黑,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
看见龙沛野领着一个年轻姑娘过来,他眼睛一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要挺胸敬礼,口呼首长。
龙沛野却先一步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过去,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声张,一切如常。
小战士虽然满腹狐疑,不知道自家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首长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还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家属?
他立刻领会,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透着几分憨厚。
许相思没注意到这两人的小动作。
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军用吉普车,虽然旧了点,但擦得锃亮,很有气势。
“行啊你,龙沛野。”她嘴角一勾,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戏谑和打趣:“还挺有门路的嘛,居然能让军车来接你,看来你在这边的面子不小啊。”
龙沛野听了许相思带着戏谑的调侃,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耸了耸肩。
“我以为你行李会很多,”他啧了一声,语气有点无奈,“毕竟从沪市那么远过来,又是女同、志......早知道你就这么一个小皮箱,咱们搭顺路的车回去也一样。”
许相思挑了挑眉,没接话。
两人正准备拉开车门上车。
“哎,同、志,同、志!等一下!”一个有些尖细,却又刻意带着几分讨好的声音自身后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