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支架摆在书桌正中。
补光灯的光圈映在我的瞳孔里。
我手里举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绒长裙，裙子的款式很老，带着一股樟脑和时间的味道。
室友的手机正在外放短视频。背景音乐正是当下最火的变装卡点配乐，旋律简单又上头。
“柚子，你快点啊，这个作业明天就要交了！”室友在床上翻了个身，催促道。
她刚靠一个“一秒变装”的视频，在“抖映”上小火了一把，涨了三千个粉丝。现在正热衷于此。
而我，只是为了一个该死的课程作业。
“来了。”我应了一声。
对着镜头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自己和裙子都在画面里。
我穿着最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头发随便扎在脑后。
这才是姜柚。
一个平平无奇的设计系大三学生。
人群里看一眼就会忘掉的那种。
我深吸一口气。
左手举起长裙，挡住自己。右手在镜头外，做了一个响指的准备动作。
录制键按下。
我打了个响指。
啪。
预想中，镜头前的我应该会变成穿着长裙的样子。
但这没有发生。
我眨了眨眼。
出租屋里的木地板，变成了光洁的黑白格大理石。
身后的单人床和衣柜，变成了一排排挂满演出服的衣架和巨大的化妆镜。
空气里廉价香薰的味道，被松香和灰尘的气息取代。
一切都变了。
一个穿着西装马甲、梳着油头的男人冲了过来，用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飞快地说着什么，脸上是焦急的表情。
他叽里呱啦。
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却诡异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催我。
“首席！我的首席！观众已经等了十分钟了！”
他抓起我的手，将我往一个透出明亮光线的幕布方向拉。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哪里？
绑架？
恶作剧？
可这触感太真实了。大理石地面的冰冷，男人手心的汗湿，还有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交响乐团调试乐器的声音。
这不是梦。
我被他拖着，踉踉跄跄地走向那片巨大的幕布。
光线从幕布的缝隙中透出，将空气中的尘埃照得一清二楚。
我能听到外面成千上万人的窃窃私语，像一片温柔的潮汐。
“快！快上台！”男人在我身后推了一把。
我被推出了幕布。
刺眼的追光灯瞬间打在我身上。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不到边。金碧辉煌的歌剧院，穹顶上画着天使和神明。
所有人都看着我。
等着我。
我身上穿着的，正是我刚刚拿在手里的那条墨绿色丝绒长裙。
它完美地贴合着我的身体，仿佛为我量身定做。
乐队的指挥抬头看了我一眼，举起了指挥棒。
我傻在原地。
我不会唱歌。
五音不全。
我死定了。
2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心脏。
我的手脚冰凉，呼吸都快要停滞。
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逃。
可我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舞台中央，动弹不得。
指挥棒轻轻落下。
悠扬的前奏响起，是小提琴温柔的倾诉。
我完全不认识这首曲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