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个穿着考究燕尾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拄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文明杖，微笑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审视。
“公爵希望演出结束后，能请您共进晚餐。”经纪人脸上的笑容谄媚得像一朵菊花。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公爵？晚餐？
不。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
我只想回到我那个狭小、但至少是真实的出租屋。
“我……我有点累。”我尝试着用自己的语言说话，但出口的却是流利的外语，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具身体的语言系统，也被我继承了。
“当然，当然，您辛苦了。”经纪人立刻点头哈腰，“您先去休息室，我来应付公爵大人。”
他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
我在一名女助理的引领下，穿过嘈杂的后台，走向一间挂着“首席休息室”牌子的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世界终于安静了。
房间里布置得十分奢华，巨大的落地镜，天鹅绒的沙发，梳妆台上摆满了昂贵的化妆品。
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精致的妆容，微卷的棕色长发，还有那双带着一丝忧郁的蓝色眼睛。
这不是我。
但这张脸，此刻正属于我。
我走到镜子前，抬起手，轻轻触摸着镜中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
我到底是谁？
我叫姜柚。
我是一个学生。
我在拍一个变装视频。
然后……
我打了个响指。
响指。
对，是那个响指。
那是启动这一切的开关吗？
那如果……再做一次呢？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心中萌生。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被称为“首席”的女人。
她的人生华丽、耀眼，被鲜花和掌声簇拥。
但这不是我的。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了右手。
我的目光和镜中的人对上。
她的眼神里，有恐惧，有好奇，也有一丝连我自己都没察过的不舍。
啪。
我再次打了个响指。
4
眼前的一切瞬间扭曲。
就像老旧电视机失去信号时，闪烁的雪花点。
金碧辉煌的休息室，天鹅绒沙发，巨大的化妆镜，都在视野中拉长、变形、碎裂。
失重感传来。
我仿佛坠入了一个五光十色的漩涡。
下一秒。
脚踏实地的感觉回来了。
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贴着偶像海报的天花板。
空气里，是室友点的廉价外卖飘来的麻辣烫味道。
手机里那首洗脑的变装配乐，还在单曲循环。
我回来了。
我真的回来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
手里空空如也。
那条墨绿色的丝绒长裙不见了。
“柚子？你发什么呆呢？视频拍完了吗？”室友的声音从床上飘来。
我转过头，看到她正举着手机刷视频，一切都和“离开”前一模一样。
“刚……刚拍完。”我嗓子有些干哑。
“哦，那你赶紧剪辑一下交了吧。”室友头也没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