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乔伊女士。您的各项生理指标平稳,情绪稳定度为92.8%,属于‘愉悦’区间。”
愉悦?
我看着窗外狰狞的闪电,又看看胸口疯狂闪烁的红光。
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鬼使神差地走出卧室。
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感应灯随着我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在我身后一盏盏熄灭。我就像走在一个只有我自己的,被光明追逐又被黑暗吞噬的舞台上。
我走向庄园的东侧。
那里有一扇门。
一扇胡桃木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门。季屿川说那是庄园的核心机房,里面有高压设备,很危险。
他严令禁止我进入。
他说,“乔伊,相信我,那里面没有任何你喜欢的东西。”
我一直很听话。
但今晚,那扇门像一个黑洞,对我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胸口的红光,闪烁得更快了。
3
我站在那扇门前。
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小小的密码面板,幽幽地亮着光。
我从未想过要打开它。
季屿川的爱,就是我的全世界。我为什么要质疑我的世界?
可胸口的“心域”像一枚烙铁,烫得我心慌。红光透过我薄薄的睡裙,在黑暗的走廊里投射出诡异的光斑。
我伸出手,指尖悬在密码面板上方。
密码是什么?
我不知道。
我也不该知道。
回去睡觉,乔伊。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和过去一千多个日夜一样。园丁会修剪玫瑰,司机会载我去画室,季屿川会打来视频电话,温柔地问我画了什么。
完美的一天。
可我的手没有收回。
我忽然想起,季屿川设置过很多密码。我的手机,我们的纪念相册,甚至他私人保险柜的密码。
都只有一个。
我的生日。
他说,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我的指尖颤抖着,在面板上按下了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0815。
面板上的绿灯亮起。
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
没有想象中的服务器轰鸣声。
里面一片死寂。
只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
我推开了门。
然后,我看到了。
这里不是什么核心机房。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的监控中心。
墙壁上,从地板到天花板,镶嵌着成百上千个屏幕。每一个屏幕都在直播着庄园的某个角落。
玫瑰花园。
我的画室。
我们的餐厅。
我们的卧室。
我看到了我们刚刚吃过晚饭的餐桌,看到了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画笔,看到了我刚刚睡过、还带着余温的大床。
我的呼吸停滞了。
我缓缓抬头,看向正中央最大的一块屏幕。
屏幕里,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正站在一扇打开的门前。她脸色惨白,瞳孔放大,脸上是全然的震惊与恐惧。
屏幕里的她,和我,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
举起手,难以置信地抚上自己的脸。
那是我。
那是我惊恐万分的脸。
4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就像一个误闯后台的观众,亲眼看到了舞台布景背后的钢架与电线。
原来,我一直活在镜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