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叶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暮色里，才动了动。身上挨打的地方疼得厉害，但他心里更是一片冰凉。他回头望了望村子的方向，那里有零星灯火亮起，却没有一盏是为他点的。
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向着更深的黑暗中走去。
与其回那个所谓的“家”继续受人白眼，不如在这山里自生自灭。
2. 白狐
山里的夜，黑得纯粹。
各种奇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像是小孩在笑，不知名的野兽低嚎远近不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也仿佛藏着窃窃私语。
李青叶又冷又饿，拖着疼痛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子里乱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笼罩着他。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想找棵树蜷缩着等死的时候，一阵极其微弱的呜咽声，顺着风飘进他的耳朵。
那声音很轻，带着痛苦，不像是大型野兽。
鬼使神差地，李青叶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面，他看到了它。
一只狐狸。
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即使在昏暗的夜色里，那身皮毛也仿佛散发着莹莹微光。它漂亮得不像凡间之物。但此刻，这只美丽的生灵却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一条后腿被兽夹死死咬住，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草叶和白毛。
看到李青叶靠近，白狐抬起头，琉璃般的眼珠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它试图挣扎，却只是让伤口涌出更多的血。
李青叶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白狐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他太熟悉了。无助，恐惧，还有对生命的渴望。就像他无数次在村里人拳脚相加时，蜷缩在角落里的自己。
他慢慢地，尽量不引起它敌意地蹲下身。
“别怕……”他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像自己的，“我……不害你。”
白狐依旧警惕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吓声。
李青叶不再说话，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个兽夹。是山里猎人常用的那种，铁齿狰狞，咬合力极大。他试着用手去掰，纹丝不动。
他想了想，站起身，在周围找到两根结实的木棍。他回到白狐身边，用一根木棍轻轻卡住兽夹的机关，另一根用作杠杆，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压。
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之前挨打留下的血迹流进眼睛，涩得发疼。他咬着牙，不敢松劲。
“咔哒”一声轻响，兽夹猛地弹开！
白狐痛得浑身一颤，迅速将受伤的腿抽了出来。它尝试着站起来，却又摔倒在地，只能仰起头，看着这个救了他的人类少年。
李青叶撕下自己本就破烂的衣摆，想去帮它包扎。白狐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任由他笨拙地将伤口缠好。
“能走吗？”李青叶看着它，“我……我也没地方去。”
白狐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挣扎着站起身，用三条腿艰难地向前跳了几步，然后回头望向他。
李青叶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你……让我跟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