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后山有座狐仙庙,早就破败不堪了。
老人说,那里面住着一位狐仙,若心诚供奉,可佑家宅平安。
但若有人毁其庙宇,辱其神像,必遭报应。
村中恶霸王老五不信邪,在庙里撒了泡尿,还砸了神像。
第二天,他被发现死在家中,浑身没有伤口,脸上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更可怕的是,所有嘲笑过狐仙的人,都开始做同一个梦——
一只白狐蹲在胸口,轻声问:“你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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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孤童
山叫黑风岭,村叫靠山屯。
这地方穷,土地薄,种下去的庄稼像是赌气,总不肯好好长。于是村里人的脾气也跟这土地似的,薄凉,硬邦邦的。
李青叶就是这硬邦邦的土地里,一棵更不受待见的草。
他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说是百家饭,也不过是东家一口稀的,西家一口馊的,更多时候是靠自己在山脚河沟里摸点野食填肚子。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身板却像还没抽开的麦秸,瘦仃仃的,风一吹就能倒。
村里孩子见他,要么远远躲开,像是沾了晦气,要么就围上来,用土坷垃砸他,学着他爹娘死时的惨状。大人们呢,眼神里也带着嫌弃,仿佛他就不该活下来,平白给村里添了张吃饭的嘴。
“扫把星”、“丧门神”——这些名头,李青叶从小听到大。他习惯了,只埋着头,像山里的野鼠,尽量不惹人注意地活着。性子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唯独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看着你的时候,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这年秋收刚过,天气转凉得快。王老五家丢了一只下蛋的母鸡,硬说是李青叶偷的。王老五是村里的屠户,膀大腰圆,一脸横肉,杀猪宰羊时眼都不眨,对着村里人也是吆五喝六。
他带着两个本家侄子,踹开李青叶那间四处漏风的破柴房门时,李青叶正就着凉水啃一个挖来的野薯。
“小杂种!老子家的芦花鸡是不是你偷去吃了?”王老五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青叶脸上。
李青叶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看了王老五一眼,没说话,只是慢慢把嘴里那口野薯咽下去。
这沉默激怒了王老五。他劈手打掉李青叶手里的野薯,一脚踩得稀烂。“哑巴了?偷了老子的鸡,还敢瞪我?”
两个侄子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李青叶蜷缩在地上,不吭声,也不求饶,只用手臂死死护住头脸。
“五叔,跟他废什么话!这扫把星留着也是祸害,赶出村子算了!”一个侄子喘着气说。
王老五啐了一口:“便宜他了!把他撵到后山去!让山里的东西收拾他!”
后山,就是黑风岭的深处。村里人平日只在外围砍柴打猎,深处是没人敢去的。老人说,那里面不干净,有成了精怪的东西,更有那座早就荒废、提起来都让人心里发毛的狐仙庙。
李青叶被王老五几人连推带搡,逼进了黑风岭深处。天色阴沉下来,山林里光线暗淡得快,风穿过密林,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哭泣。
“小子,有本事就在山里活下去,别他妈再回村里碍眼!”王老五丢下这句话,带着侄子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