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威严,无人敢正面挑衅。
军令既下,众将即刻领命行事。
郭汜被刻意排除在本次领军名单之外,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张澈的背影。
但好在理智还是压过了愤怒,出兵在即,以董卓的性子,谁敢在这种紧要关头整幺蛾子,家里蚯蚓都得竖着劈。
张澈在汜水关并无牵挂,径直带上杨任和哭丧着脸的杨松,着手准备出征事宜。
翌日清晨,红日初升,朝霞满天。
汜水关下,八万大军肃立,刀枪如林,旌旗蔽空。
战鼓激昂,号角长鸣。
最前方,吕布、徐荣、张济、樊稠等八将一字排开,战袍随风猎猎作响。
“儿郎们!”
董卓在众人的拥簇下,拎着酒坛,缓缓登上关头,声若洪钟:
“此战!咱家不要俘虏、不要粮草辎重!”
“咱家只要那些反贼的脑袋!”
他猛灌一口酒,酒液顺着虬髯流淌,更添几分悍野,粗犷野蛮的吼声响彻汜水关上:
“干了这杯酒,咱家在洛阳,静候尔等凯旋!”
“军功在身,金银美人,任尔等取之!”
“吼!吼!吼!”
八万将士的怒吼声震天动地,声震云霄,士气被点燃至顶点。
张澈掏了掏耳朵,对董卓再度高看了几分。
抛开那些劣迹不谈,是一个合适的统领。
能从诸侯中杀出重围,盘踞洛阳,大方,舍得奖赏,是他立足的根本。
“出发!”
董卓将空酒坛奋力掷下关墙,摔得粉碎,大手一挥!
八万大军调转马头,高举刀枪,缓缓出动。
“华雄、牛辅、董越驻守汜水关,提供粮草,随时支援各方,咱家先回洛阳!”
董卓抹去酒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出来这么长时间,洛阳城内,那些老东西,又不安分了......
......
“贤弟,为兄先行一步!”
官道岔路口,吕布看着提兵南下的李傕和段煨,将方天画戟扛在肩上:
“等灭了袁绍,为兄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赤兔马嘶鸣一声,向北狂奔而去。
“哈哈,那就助兄长马到功成!”
张澈望着远去的烟尘,大笑回应。
不远处的张济见吕布和李傕都已离开,也催促本部兵马加速向颍川进发。
转眼间,原地只剩下张澈所部的两万人马。
两万人中,五千是他的本部兵马,剩余一万五千,是董卓麾下军马。
他不像吕布,麾下战将无双,他仅有杨任一人。
嗯...不对,还有比自己这个主将还牛逼的副将,西凉军统帅之一——徐荣。
“徐将军,此番发兵酸枣,可有妙计!”
张澈收回目光,面带微笑,朝徐荣抱了抱拳。
“张将军折煞我也!”
徐荣立刻微微侧身,姿态恭谨却疏离:
“既以将军为主,末将为副,自然一切听凭将军决断,绝无二话!”
哪怕他在董卓麾下位高权重,深受器重,却没有丝毫架子,仿佛真是个副将。
张澈这才仔细打量起徐荣,年约四旬,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气度沉雄。
手中提着一柄大刀,颇有大将之风采。
他也明白了,徐荣就是来监督、考察自己,兜底的。
这一路上,估计是不会和自己搅和到一块,出谋划策什么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除非自己搞砸了,他才会出手接管大军,指挥作战。
“既如此,澈便献丑了。”
张澈不再多问,神色一肃,朗声下令:
“全军听令!”
各级军官——伍长、什长、百人将、牙门将纷纷上前一步。
“全军以三十人为一列,变纵队行军!”
“骑兵分护队列首尾!步兵居中!弓弩手压后!”
“每百人设传令兵一名!每五百人设烽燧哨卒一名!”
“即刻派出明哨、暗哨,向前方酸枣方向梯次侦查敌情,一有动静,立刻回报!”
“另外......”张澈缓缓抽出佩剑,眯起眼睛看着远处,语气渐渐冰冷:
“沿途所过,胆敢劫掠百姓、奸淫妇女、践踏农田、耽误春耕者——”
寒光一闪!咔嚓!
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应声而断。
“犹如此树!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杨松正巧站在树旁,吓得一缩脖子,几缕被剑气削断的发丝缓缓飘落。
众军官下意识先看向徐荣,见徐荣面无表情,这才齐齐抱拳轰然应命:
“遵将军令!”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张澈的眼睛,不过他也不生气,只是苦笑一声。
还是没有实权!
“还请将军坐镇中军,我率亲卫,自领先锋!”
张澈收起剑,笑盈盈的看向徐荣。
徐荣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年纪轻轻,武艺超群,深谙行军、军阵之道已是不易。
但还能兼顾百姓,难能可贵。
安排既定,张澈便带着杨任、杨松以及八百汉中老兵,驰骋在大军最前方。
行了约莫十里,眼见左右无人,杨松贼头贼脑地凑近张澈,哭丧着脸道:
“爷,我说咱这是何苦呢?”
“在汉中吃香喝辣当土皇帝不舒坦吗?”
“非跑这儿来受这窝囊气,看人脸色不说,还得自个儿跑前头卖命……”
“要不,咱找个机会溜号吧?”
张澈缓缓侧过头,一言不发,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杨松被看得心里发毛,浑身一激灵,瞬间变脸,飞快地从背后行囊里摸出一只油光锃亮的烧鸡,谄媚地双手奉上:
“诶嘿嘿,爷,您瞧我这张破嘴!该打!该打!”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放屁!纯属放屁!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饿了吧?来来来,早上买的的烧鸡,还热乎着呢!您尝尝,消消气!”
“废话这么多,三千两白银凑够了嘛!”张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过烧鸡,撕下一大半递给旁边的杨任。
杨松顿时蔫儿了,咽了咽口水,无精打采跟在二人后面。
往后,就是枯燥的行军了......
......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董卓分兵四路出击的消息,也如插翅般传遍四方。
“哈哈,本初兄!”
河内郡!诸侯联军大营!
公孙瓒人未至声先到,大大咧咧的掀开袁绍的中军帐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刘备、关羽、张飞三人。
“听说吕布小儿带兵两万,向这边杀来了!”
公孙瓒自顾自地在袁绍下首坐下,语气轻松。
韩馥、王匡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坐着。
袁绍早已恢复了往日的雍容气度,四世三公的背景,让他在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那依公孙太守之见,该如何御敌?”
袁绍敲打着手指,对着公孙瓒说话,视线却一直落在后方刘备身上。
“这有何难?”公孙瓒咧嘴一笑:
“本初兄四世三公,名满天下,坐拥渤海,兵精粮足,麾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
“依我看,就算您独自应对吕布,也定能杀得他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他话锋一转,将韩馥、王匡也拉下水:
“更何况还有韩冀州、王太守相助,吕布区区两万西凉兵,以卵击石,何足道哉!”
此话一出,袁绍脸上阴霾终于散去,轻笑道:
“所以说,公孙太守是来请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