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澈还美滋滋品着小酒,却不知道,一个时辰不到,李儒连他底裤都扒出来了。
听到李儒的汇报,董卓端着酒爵的手微微一顿,眼睛里精光闪烁,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沉难测。
良久后,挥了挥手。
刹那间,丝竹骤停,所有歌妓慌张跪地。
“张澈呐,”董卓带着一丝审视:
“咱家听说,张鲁最近在汉中和刘焉打得死去活来,连葭萌关都拿下了?可有此事啊?”
瞬间,所有目光汇聚在张澈身上。
张澈心中一震,打下了葭萌关?
阎圃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他也知道董卓已经调查清楚了自己背景,面上却不露分毫,从容起身出列,拱手行礼,声音清朗:
“回太师!”
“益州牧刘焉不识天命,竟欲发兵经汉中北上,直取长安,与关东逆贼里应外合,颠覆朝廷!”
他语气陡然激昂,充满正义的愤怒:“家父闻讯,痛心疾首!深感太师护国之恩,岂能与逆贼同流合污?”
“故一怒之下与刘焉决裂,亲提大军阻其北上,特命澈率领精锐,前来助太师一臂之力,共破国贼!”
仅仅几个呼吸,张澈就已经想到了完美说辞。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既解释了汉中战事,又狠狠表了忠心。
董卓眯着眼听完,肥胖的脸上笑容更盛,显然极为受用。
随意扯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豪横一挥手:
“好!难得你父子二人有如此忠心!”
“咱家这就传令,正式表奏张鲁为汉中太守,为咱家守好这南大门!”
董卓顿了顿,手指捻着酒爵,目光落在张澈身上。
“至于你……年少有为,勇毅可嘉!”
“咱家就封你为讨寇将军,杨任为羽林郎将,你二人依旧统率汉中部众,待日后立下更多军功,返回洛阳,咱家再一并重赏!”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讨寇将军,不低了。
虽然是个杂号将军,比不上他们。
但他们都是实打实凭借军功一步一步爬上来了,张澈呢,一出场,就是讨寇将军。
席间不少将领面露不虞,眼神复杂的看向张澈。
董卓也有自己的想法,吕布天下无双,但终究是义子,无人制衡。
倒是张澈,家世清白,年龄又小,要是合理利用,倒是可以制衡一下吕布。
“好了,接着奏乐,接着舞!”董卓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却大手一挥,不容置疑:
“今夜给咱家敞开吃喝,明日出兵,痛击诸侯联军!”
宴会重启,气氛却微妙了许多。
董卓倒也没有架子,拉着张澈的手,游走在人群中,挨个儿介绍着众人。
吕布、李儒、牛辅、徐荣......
张澈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频频碰杯寒暄。
家人们,谁懂啊!
鸽们昨晚上和历史名将一块喝酒来着。
华雄尤其热情,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胸膛砰砰响,酒气喷涌:
“明煜兄弟!救命之恩,俺华雄没齿难忘!以后有事,尽管开口!”
“华将军,话在酒里!我干了!”
张澈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豪迈洒脱。
主位上,董卓看着应对自如、毫不怯场的张澈,眼中欣赏之意更浓。
当然,席间也不乏嫉妒与审视的目光。
毕竟蛋糕就那么大,多一个人,他们就要少分一块。
不过张澈倒也不是什么愣头青,面上却春风依旧,敬完最后一杯酒,然后坐回座位,暗自盘算起来。
方才谁对他笑了他不知道,但谁对他没笑,那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汉中太守、讨寇将军,倒是还算可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逐渐进入“下半场”。
话少的开始话多,话多的开始上桌。
董卓赤膊上阵,左拥右抱,行为放浪形骸。
众将纷纷效仿,厅内弥漫起奢靡放纵的气息。
张澈皱着眉,饮下一杯酒,随即一把拉过一名战战兢兢的歌妓,粗暴地将她的头按下去,指着自己的脚,语气凶狠:
“给爷好好揉!没吃饭吗?!”
说罢,竟直接将脚踹入女子怀中,闭目养神起来。
仿佛对待的是一个工具,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这番作态,既是自保,示人以同道中人的粗鄙,变相也算是对那女子的些许保护。
至少无人会再来与她纠缠。
果然,一直用余光留意他的董卓见状,最后一丝疑虑尽去,满意地收回目光,更加肆意地享乐起来……
宴至深夜,众人方散。
这个时代的米酒,自然比不上后世的高度白酒,对于张澈来说,除了稍有醉意,也就是肚子有些胀。
走出大厅,夜风一吹,酒意稍散。
“AUV!我的爷!您可算出来了!小的这心呐,一直为您提着呢!”
早已冻得瑟瑟发抖的杨松立刻从角落窜出,搓着手谄媚道。
“嗯?”张澈眉头一皱。
杨松吓得一缩脖,连忙讪笑:“没、没地儿去,怕爷您有事吩咐……”
“走吧。”张澈淡淡道。
回到安排的客房,刚关上门,杨松“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手忙脚乱地把怀里、袖里、甚至裤腰里鼓鼓囊囊藏着的财宝一股脑全掏了出来,堆在张澈面前,哭丧着脸:
“爷!都在这儿了!白天摸……呃,捡的,全在这儿了!”
“一个子儿没敢留,全孝敬您!只求爷给条活路!”
说完,抬起头,眼巴巴的望向张澈。
以往百试百灵的谄媚手段,在董卓这边失了效。
已经在那边留下了坏印象,要是这边再惹毛张澈,这兵荒马乱的,他真活不下去了。
“真完了?”
“真完了!”
张澈瞥了一眼沾着血污的值钱物件,径直上前,伸手精准从杨松的靴筒里又摸出一块沉甸甸的金饼,丢在那堆财物上。
“啪嗒。”
杨松眼睛都直了,脸瞬间垮掉:“爷…您…您这…”
不是吧,我都这样了,你还上手?
“行了,收起你的那些小九九!”张澈疲惫的摆摆手,坐到榻上:
“好好做事,别动那些歪心思,我保你不死!”
别的不说,就今天面对时,他敢站起来摁自己的头,就够他再活一段时间了。
杨松闻言,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
“谢谢爷!谢谢爷!小的以后就是爷最忠心的狗!”
说罢,竟真的爬到门口坐下,谄笑着:
“爷您安歇!小的给您守门!保证连只母蚊子都飞不进来!”
......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聚将鼓隆隆响起。
张澈起身开门,杨松早已候在门外,点头哈腰:
“爷!您慢点!鼓声还早着呢!”
伺候张澈离开后,他飞快缩回房内。
闩上门,迫不及待地脱掉靴子,从鞋垫底下抠出两片薄薄的金叶子,放在嘴边狠狠亲了两口,脸上笑开了花:
“嘿!还得是我!”
张澈第一时间赶到议事厅,低调的站在角落。
这第一次参与议事,自然不敢迟到,生怕落下把柄。
先穿袜子再穿鞋,先当孙子再当爷!
待众人来齐,董卓打着哈欠,被侍女搀扶着坐定,懒洋洋道:
“探马来报,诸侯败军后退三十里下寨。”
“诸位,谁愿再去破敌,扬我军威啊?”
此话一出,大厅内顿时热闹起来。
“末将郭汜,愿率军出击,扬我军威!”
“义父,孩儿愿往!”
“末将华雄愿去!”
几乎所有能排得上号的武将都站了出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董卓眯着眼,忽然看向角落:“张澈,你为何不请战?”
“回太师!”
张澈立刻出列,恭敬却从容道:
“回太师,依我之见,不劳我大军出动,十日之内,关东联军必不战自溃!”
“哼,难不成还能吓死各路诸侯?”
校尉段煨第一个跳了出来,出声嘲讽。
“就是,难不成张将军昨日一战,就被吓破了胆,不敢再战!”
立刻有人附和,语气酸溜溜的。
人之初,性本恶。
总有人见不得你好,没有理由,无关对错。
张澈懒得和众人争辩,说的多,错的多,还容易得罪人。
索性直接看向董卓,利索道:
“太师明鉴!诸侯联军本就各怀鬼胎,人心涣散。”
“昨日惨败,更是锐气尽失,元气大伤,如今他们进惧我军兵锋,退恐天下耻笑,只能僵持原地,空耗粮草。”
他语气笃定:“如此乌合之众,时间稍长,粮草必然不济。”
“届时内讧必起,哗变自生,焉能不败?”
“我军当下应以近待远,以饱待饥,以逸待劳,方为上策!”
一方分析,毫不拖泥带水、吊人胃口,倒是让众将侧目。
就连上方的李儒,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赞赏,朝董卓点了点头。
“好!就依张澈之言!”
董卓摸着肥硕的下巴,沉吟片刻,猛地一拍案几:
“传令各军,紧守关隘,多派探马,监视敌军动向!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