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娘站在一旁，眼眶红肿得像核桃，却只能顺着父亲的话说：“小淑，听你爹的话，在宫里好好的……”
姐姐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点了点头，转身踏上马车。
车轮轱辘转动，扬起一阵尘土，大房娘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那哭声里满是绝望和无力。
在场的夫人们、小姐们，不管心里藏着多少各怀鬼胎的庆幸，此刻也都敛了神色，默默站着，像是在为姐姐送别，又像是在可怜彼此身不由己的命运。
我挣脱母亲的手，小跑到大房娘身边，踮起脚尖拍了拍她的胳膊：“大房娘，姐姐会平安的。”
大房娘蹲下来，紧紧抱住我，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
不远处的父亲看到这一幕，眉头皱得紧紧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仿佛我们这些儿女情长，在他眼里不过是最没用的东西。
3
我爹终究是得逞了。
姐姐进宫不过半年，竟一路平步青云连升三阶，被册封为贵妃。
这泼天的荣光照得整个府邸都亮堂起来，往日里门可罗雀的朱漆大门，如今车水马龙，连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父亲高兴得嘴就没合拢过。
他当初送姐姐进宫，不过是赌一把，满心以为姐姐最多混个嫔位，能为他在朝堂上搭条线就够了，万万没料到，她竟能一跃成为贵妃，成了能在圣上跟前说上话的人。
他愈发张扬，开始频繁张罗宴席，邀请的全是朝廷重臣。
官场本就是见风使舵的地方，眼看我家得势，前来攀附的人络绎不绝，送礼的队伍能排到巷口。
母亲却没被这荣光冲昏头，总趁着宴席让我出去见些世家公子。
她太懂父亲的品行——贪权如命，如今尝过了女儿带来的甜头，怎会轻易罢手？
她是怕将来哪日，父亲为了同样的目的，又要把魔爪伸向我，倒不如现在就为我寻条退路，为我寻得一门好亲事，断了他再送我进宫的念想。
4
府里的宴席一场接着一场，父亲的架子也越摆越大。
同僚们上门奉承，父亲话里话外都是“我女能得圣宠，乃是家族气运”的傲慢。
连往日里平起平坐的官员，他都当着众人的面挑错。
我看着他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发寒。
没过多久，一道明黄圣旨打破了所有荣光。
传旨太监的声音冰冷刺骨，字字如刀：“贵妃苏氏，结党营私，意图谋逆，证据确凿，赐白绫一条，即刻行刑。”
父亲当场就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往日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府里也是瞬间乱作一团。
但更羞辱的还在后面。
不过半日，皇后的銮驾竟亲自临门。
皇后身着锦绣华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苏大人，如今可知，后宫之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瑟瑟发抖的我们，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你那女儿，倒是聪明，可惜站错了队。太后想夺权，她便巴巴地凑上去，真当本宫是摆设？”
父亲这才如遭雷击，瘫在地上浑身颤抖。
我们也才知道，原来姐姐的骤然殒命，是后宫权力争斗的牺牲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