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六年的牢狱,已经把我这块硬骨头彻底嚼碎,磨成了一滩烂泥。
他以为,我已经被驯服了。
他以为,钱可以摆平一切。
他的轻视,是我最强大的武器。
“行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个会。”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带,甚至懒得再多看我一眼,“以后,别再联系我了。滚吧。”
“滚吧。”
两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他肥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麻木表情寸寸龟裂。
滔天的恨意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噬。
我死死地攥着那张卡,直到指关节泛白。
我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拿出手机,拔出那张用了许多年的SIM卡,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掰成了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过去的苏晴,那个天真、忠诚、愚蠢的苏晴,死了。
从现在起,我只为复仇而活。
我走进一个电话亭,投币,拨出了一个我刻在脑子里的号码。
这个号码,我背了整整六年。
电话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启明星科技’陆总的私人助理办公室。”
“我找陆宴。”我的声音沙哑,但异常冷静,“你告诉他,我是苏晴。我手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关于陈江河的。”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我面前。
在陆宴的私人会客厅,我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商界新贵。
他比照片上更年轻,也更锐利。
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静、审视,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要将我从里到外剖析个干净。
“苏小姐。”他示意我坐下,开门见山,“你说,你有关于陈江河的东西?”
我没有回答,而是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份用塑料袋层层包裹好的文件,放在他面前。
“这是六年前,江河集团挪用公款之前,我做的最后一版财务预演模型。”
“里面,有我对陈江河可能采用的几种做假账手法的推测和分析。虽然不是直接证据,但如果你公司的财务专家够厉害,顺着这个藤,能摸到不少瓜。”
这是我入狱前,留下的唯一后手。
当时只是出于一个财务人员的职业本能和一丝不安,我将它藏在了我妈出租屋的床板夹层里。
我没想到,它会成为我复仇的第一个筹码。
陆宴拿起文件,快速地翻阅着。
他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慢慢变得严肃,最后,他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欣赏。
“这份东西,很有价值。”他合上文件,重新看向我,“说吧,你的条件。要多少钱?”
我摇了摇头。
“我不要钱。”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要你动用你所有的资源,平台,人脉,帮我做一件事。”
“送陈江河,上路。”
我的声音很轻,但里面的疯狂和决绝,让陆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他沉默了很久,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他在评估风险,也在评估我的价值。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问。
“凭我比你更想他死。”我看着他,“也凭我,比你更了解他。我知道他所有的软肋和死穴。你和他斗了这么多年,不也只是僵持吗?因为你们是同一种人,用的是同一种规则。而我,不讲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