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
无与伦比的痛快。
陈江河,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复仇盛宴的,开场白。
02
三天前。
女子监狱沉重的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隔绝了那个我待了整整两千一百九十个日夜的世界。
我抬起头,天空是灰色的,像一块脏污的抹布。
自由的空气吸进肺里,没有想象中的甜美,只有一片冰冷和茫然。
律师等在门口,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
他递给我一个包裹,和一个文件袋。
“苏小姐,节哀。”
他言简意赅,像是完成一项公式化的任务。
我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冰冷的、沉重的紫檀木盒子。
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张单薄的纸。
死亡证明。
姓名:林蕙兰。
死亡日期:四年前,冬。
死因:急性心肌梗塞。
我的母亲,那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女人,在我入狱的第二年,就没等到我出来,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了我们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然后狠狠捏爆。
没有眼泪。
六年的牢狱生涯,早已将我的泪腺彻底摧毁。
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空洞的痛。
我抱着那个盒子,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野鬼。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高楼林立,霓虹闪烁,只是再也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的了。
第二天,我联系了陈江河。
或者说,是他的律师联系了我。
约在一家高级咖啡馆的包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陈江河比六年前更胖了,也更意气风发。
他靠在沙发里,硕大的肚腩将名牌衬衫撑得紧绷,手里夹着一支粗大的雪茄,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打量着我。
“瘦了,也憔悴了。”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监狱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将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是十八万。”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你妈的死,是个意外。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些钱,省着点花,够你下半辈子了。”
“你年轻时候不懂事,犯了错,现在出来了,也算重新做人。拿着钱,找个小地方,嫁个人,好好过日子,别再来申城了。”
他一口气说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言语间的轻蔑和施舍,像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我的神经。
犯了错?
我的错,就是瞎了眼,信了他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下半辈子?
十八万,买断了我妈的命,买断了我六年的青春,买断了我一个财务天才本该光明的前途!
在他眼里,我的人生,就值这区区十八万。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直到传来尖锐的痛感,才让我没有当场爆发。
我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麻木的、顺从的表情。
“谢谢陈总。”
我伸出那只因为常年干粗活而变得粗糙的手,拿起了那张卡。
陈江河看到我的反应,眼神里那最后一丝警惕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鄙夷和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