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殊深吸一口气，指甲掐了掐掌心，用疼痛逼退喉咙口的哽咽，按下了接听键。
“刘总。”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一丝刚刚经历羞辱的波澜。
“顾总啊，”对方的声音带着圆滑的歉意，底下是冰冷的算计，“哎呀，真是对不住，这个决定我们也很艰难。
但你知道，陈氏给出的条件……实在是无法拒绝。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无法拒绝的条件？顾晏殊心里冷笑，是赵锦绣许诺的、用陈家庞大资源堆砌出来的三年垄断性合作吧。
她甚至能想象出赵锦绣是如何轻描淡写地碾碎她这个小公司的希望。
“理解，商场上各有选择。”顾晏殊的声音依旧平静，“祝刘总前程似锦。”
挂了电话，无力感像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但她不能倒下。她打开邮箱，红色的未读标志触目惊心。最新的几封，来自原材料供应商，措辞一封比一封严厉，核心意思只有一个：再不结算上一批货款，将立即停止供货并启动法律程序。
财务总监的内部消息也跳了出来：“顾总，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最多只能支撑两周……包括下个月的工资发放。”
下个月的工资。这几个字像巨石压在她心上。
她眼前闪过那些跟着她加班加点、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孔，他们信任她，把职业生涯押在她的梦想上。
绝不能让“智星”倒在这里，绝不能让那些人像看笑话一样，说“看吧，离了陈家她果然什么都不是”。
她拿起外套，决定立刻回公司。必须争分夺秒。
驱车穿过霓虹闪烁的都市，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再次撞击着她。
是陆知行第一次带她回那个宛如古堡的陈家别墅。
赵锦绣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沙发上，用一种评估商品的眼神上下打量她，最后淡淡一句：“顾小姐家教不错，就是这家世……以后要多帮衬着知行。”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贴上价签的瓷器。
是“智星”创立初期，她忙得脚不沾地，陆知行却因为赵锦绣一句“周末家庭聚会必须全员到齐”，硬是让她推掉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客户会谈。
他皱着眉：“公司没了那个客户还能再找，妈不高兴了，哄起来更麻烦。”
是他母亲无数次“好心”地想要安插“自己人”进“智星”核心岗位，美其名曰“帮忙”，实则监控。每一次，都是她强硬地顶回去，换来的却是陆知行的不解和争吵：“你为什么总要把我妈想得那么坏？她只是关心我们！”
最后一次，是决定性的。
她无意中发现，赵锦绣通过控股的离岸公司，正暗中收购“智星”一家早期小股东的股份。
企图悄然成为董事，进而完全控制公司发展方向。
她拿着证据去找陆知行，情绪激动。
“你看！你妈的手伸得有多长！她要把‘智星’也变成陈家的附庸！”
陆知行拿起文件看了很久，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却只是疲惫地放下：“晏殊，也许……也许妈只是看好‘智星’的发展，想投资呢？就算她进来了，以陈家的资源，对‘智星’也是好事……”
“好事？”顾晏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知行！这是我的心血！它姓顾，不姓陈！我要的是独立发展，不是被你们陈家吞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