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正厅内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爹娘错愕地望着我，母亲手里的茶杯都险些滑落。
“你说什么？！”父亲的声音都在发颤，“你要嫁给那个‘玄衣修罗’，夜玄戈？”
镇北王世子，夜玄戈。
大朔王朝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年仅十六岁便随父出征，三年来战功赫赫，凭一己之力镇守北境，使蛮夷不敢来犯。
只是他生性冷峻，杀伐果断，在战场上从不留情，死在他剑下的敌人不计其数，被人私下称作“玄衣修罗”、“人间阎王”。
京中贵女们，一边仰慕他的权势与强大，一边又畏惧他的冷漠与煞气，无人敢嫁。
我望向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梨花树，花瓣洁白如雪。
一如前世，我死后，魂魄游荡，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是如何为我复仇的。
他一身玄衣，单人单剑，踏平了济世堂。
将顾晏之的筋骨一寸寸敲碎，废了他引以为傲的双手。
最后，他在我孤零零的坟前，静静地坐了七天七夜。
任凭大雪落满肩头，仿佛要与我一同化为这天地间的一抔黄土。
我听到他沙哑的、带着无尽悔恨的声音。
“千雪，我来晚了。”
原来，在我痴痴追逐着那轮虚假明月的那些年里。
一直有一颗真正的星辰，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沉默而又笨拙地爱着我。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对，爹，女儿想嫁给他。”
“非他不嫁。”
这一世，换我来走向你。
3
更换婚约对象，尤其是一方还是声名显赫的济世堂，另一方是手握重兵的镇北王府，此事非同小可。
父亲思虑再三，还是亲自带着厚礼，秘密拜访了镇北王府。
镇北王夜靖远与王妃秦岚皆是行伍出身，性格豪爽豁达，不拘小节。
他们早就听闻顾晏之与我有婚约在身，却还跟别的女子纠缠不清，心中本就颇有微词。
奈何那是济世堂的家事，他们也不便插手。
当听闻我父亲提出，想将婚约对象换成他们的儿子夜玄戈时，老两口简直是喜出望外。
一方面，他们是真心觉得我这个好好的姑娘，被顾晏之那小子耽误了。
另一方面，镇北王妃一直很喜欢我，早就将我当半个女儿般疼爱。
我小时候体弱，常去城外的灵泉寺祈福，总能碰到来上香的王妃。
她总会拉着我的手，给我塞各种精致的点心和新奇的玩意儿。
所以，他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此事。
更何况，他们的儿子夜玄戈，因为那“修罗”的名声，在京城贵女圈里几乎是无人敢嫁。
我这个大理寺卿嫡女主动示好，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天降的惊喜。
父亲从镇北王府回来时，脸上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雪儿，镇北王和王妃……答应得也太爽快了。”
“他们说，只要你点头，婚期随时可以定。”
我笑了笑，心中了然。
前世我死后，魂魄飘荡，曾听镇北王妃在佛前哭诉。
“菩萨啊，您睁开眼看看，我们家玄戈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为了能配得上千雪那孩子，拼了命地去挣军功，把自己熬成了一尊活阎王，结果呢……结果那孩子还是嫁了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