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手臂，正亲昵地、自然地搭在一个陌生女子的肩上。
那女子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穿着一件素雅的碎花连衣裙，面容温婉清秀，正微微侧头望着父亲，眼角眉梢带着含蓄而幸福的笑意。阳光透过柳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画面美好得如同那个年代的宣传画。
林婉莉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个女人……是谁？
她的母亲是大家闺秀，与父亲是经人介绍，婚后相敬如宾，但在林婉莉的记忆里，父母之间从未有过如此……如此亲昵无间的瞬间。母亲在她少年时期便病逝了。而照片上的女子，绝非她的母亲！
她猛地将照片翻到背面。
一行娟秀的钢笔字，墨迹虽已陈旧，却依然清晰：
「庆业留念，于杭城，1985.春。」
1985年春天？
林婉莉的大脑飞速运转。父亲创立清泉集团是在1987年！这张照片拍摄于他创业之前！那个时候，父亲应该还在某个校办工厂做推销员……而父母结婚，是在1986年！
也就是说，在父亲认识母亲、甚至结婚之前，或者……同时？他和这个女子，保持着如此亲密的关系？
这个笑容温婉、眼神清澈的女子，是谁？她和父亲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父亲从未提起？这张照片又为何被如此隐秘地保存在书房抽屉的最底层？
无数个疑问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婉莉。父亲刚刚离去，留下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和无数亟待解决的难题，她本以为这就是她要面对的全部。可现在，这张突然出现的旧照片，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黑暗的门。
门后隐藏着什么？是父亲一段尘封的过往？还是一个……可能动摇一切的秘密？
她捏着照片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窗外，夜色浓重如墨，将整座城市吞噬。林婉莉独自坐在父亲的书房里，坐在这个权力的中心，却第一次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和孤立无援。
父亲的形象，在她心中那座坚不可摧的高山，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不知通往何处的裂痕。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第二章：不速之客
林庆业的头七刚过，笼罩在清泉集团上空的悲伤气氛尚未被时间冲淡，便被一种更为凝滞、紧绷的压力所取代。林婉莉将自己彻底投入了工作，用堆积如山的文件和接连不断的会议填满每一分钟，试图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麻痹神经，也向所有人证明她的掌控力。
她坐在父亲宽大的办公桌后，背后是整面落地窗外的城市天际线。阳光炽烈，却照不透她眼底沉积的寒意。桌上，除了堆积的文件，还放着那张被她反复摩挲、边缘已有些毛糙的旧照片。照片上父亲与陌生女子温婉的笑容，像一根无形的刺，时时扎在她的心头。
“林总，‘晨曦计划’第一阶段的渠道优化方案，华东区遇到了较大阻力，几位核心经销商联合表示……”市场总监正在汇报，语气小心翼翼。
“表示什么？”林婉莉头也没抬，声音冷淡。
“他们……他们希望集团能暂缓改革，至少等……等这段特殊时期过去。”
林婉莉终于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特殊时期？市场竞争会因为我们的‘特殊时期’而暂停吗？告诉华东区总，要么按新方案执行，要么集团直接建立直营体系替代。没有第三种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