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救。
第二章 骨中香
梅雨季的广陵，空气黏得能拧出水来。
戴青坐在公寓镜前，指尖轻轻抚过左颊那道疤。
它从耳垂下方斜斜延伸至颧骨，不长，却像一道封印，锁着她十八岁那年一场大火的灰烬。没人知道她曾是消防车鸣笛中被背出火场的女孩，更没人知道，那场“意外”烧掉的不只是她的皮肤，还有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幅未完成的《胭脂图》。
她拧开一瓶“雪凝霜”，乳白色膏体泛着微光——这是秦让公司为她定制的“视觉修复霜”，能通过光学折射原理，在镜头前完美遮瑕。涂上它，疤痕便如雪遇阳，悄然隐去。
可镜子里的人，还是她吗？
手机震动。
品牌方总监发来消息：
“戴小姐，Gucci新季‘无瑕之境’代言，拍摄定在后天。要求：素颜出镜，原相机直拍，不能有任何后期。您这边……能行吗？”
她盯着“素颜”二字，指尖发冷。
素颜？她已经十年没真正素颜面对镜头了。
她回：
“可以。”
然后点开微信，找到秦让。
戴青：我想和你签个协议。
秦让：说。
戴青：你的AI能修图，能不能也“封图”？
秦让：你是说，让我帮你藏疤？
戴青：不是藏，是“定义”。
戴青：你不是说美是可量化的吗？那我请你，把我的“真实”重新定义为“完美”。
戴青：只要你在技术上认它无瑕，世界就会跟着认。
秦让沉默良久。
秦让：你不怕哪天，数据崩了？
戴青：数据不会崩，人心才会。
戴青：我只要你，别让我的过去，毁掉我的现在。
他看着这条消息，想起峰会后台那帧生图——79.4分的她，比97.1分的她，更让他睡不着。
他敲字：
“可以。但你要签‘视觉保密协议’。”
“一旦疤痕曝光，违约金三千万。”
她回得极快：
“成交。”
与此同时，城南老图书馆。
李见微戴着棉质手套，正修复一册明代古籍。
书页泛黄，标题为《妆域录》，作者不详，内容却惊人地超前——记载了古代“面饰之术”：胭脂如何调色以掩瑕疵，花钿如何贴附以改运程，甚至还有“心镜术”一章，写道：
“女子敷粉，非为悦人，实为设障。
障外是世相，障内是心防。
胭脂厚一寸，底牌只一张。
若人破障而入，见你骨中香，方知真美不来自镜，来自火中重生。”
她轻轻摩挲这页，嘴角微扬。
手机响了，是戴青：
“见微，我签了协议，用三年代言换他帮我‘封图’。”
“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李见微看着古籍，轻声说：
“你不疯。你只是太清楚——在这个世界，美貌是通行证，但真诚，才是免死牌。”
“你押的是他的算法，我押的是你的心跳。”
“赌注太大，戴青，你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没有。”
“但我只能往前走。”
一周后，直播夜。
Gucci“无瑕之境”全球首秀，戴青作为唯一代言人，在原相机直拍下展示新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