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件被精密保管的展品，困在“真实”与“完美”的夹缝中。
秦让的办公室多了一面墙。
整面玻璃幕墙，分割成三百六十格，每一格都是一张她的影像：有笑，有哭，有疲惫，有愤怒，有卸妆后疤痕毕露的瞬间。数据流在画面边缘滚动——【皮肤纹理变化：+0.3%】、【情绪稳定性：B-】、【真实吸引力指数：↑↑】。
芮野来过一次，站在墙前冷笑：“你这不是在做产品，是在养蛊。”
秦让头也不抬：“我在验证一个假设——当真实被彻底暴露，人会不会更美？”
“可你没问她愿不愿意。”芮野盯着其中一格——戴青深夜独坐镜前，指尖轻触疤痕，眼神空茫，“你只是用钱把她买下来，再用数据把她钉住。”
“她签了字。”秦让声音冷。
“那叫绝境。”芮野摔门而去，“你母亲迟早让你也签那份字。”
秦让没动。
他知道母亲在等什么。
——秦氏科技即将上市，IPO路演在即。资本市场不容瑕疵，更不容“情感丑闻”。而戴青，这个刚爆过“疤痕门”的网红，正是最危险的变量。
果然，第三天，秦夫人来了。
她穿一身墨色旗袍，踩着七厘米高跟，走进公司，像一柄收在丝绒鞘中的刀。
她在那面“戴青墙”前站了十分钟，一言不发。
然后转身，对秦让说：“路演前，分手。否则，撤资。”
秦让沉默。
“你以为你在做实验？”她冷笑，“你是在毁公司。资本只信完美叙事，不信‘真实’。”
“真实才是未来。”他终于开口。
“未来？”她走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你连现在都保不住。她值几个亿？我给你三个选项：让她消失，让她改名，或者——你放弃CEO之位。”
秦让抬头，第一次直视母亲：“如果我都不选呢？”
“那就让市场选。”她转身，留下一句，“下周路演，你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算法。”
门关上，办公室只剩他一人。
他看向那面墙，三百六十双眼睛在看着他。
他知道，这场牌局，已从“美与真”，升级为“爱与权”。
深夜，戴青没回公寓。
她打车到秦宅——那座位于城西山腰的玻璃别墅，像一座悬浮在夜色中的数据堡垒。
她没预约，直接按门铃。
管家犹豫后放行。
她径直走向书房，推开门，看见秦让正坐在暗处，屏幕幽光照亮他半边脸。
“你收藏我？”她声音发颤，指向墙上密密麻麻的影像，“每一张被你废弃的生图，你都留着？”
他没否认。
“为什么？”
“因为它们真实。”他终于开口，“而我的算法，一直在删掉真实。”
她冷笑：“可你还是用三千万买了我。”
“是。”他点头，“我赎你，也囚你。我不高尚，但我不放手。”
“你凭什么？”她走近，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只是用另一种方式，把我关进滤镜里！”
“那你告诉我，”他站起来，第一次情绪外露，“如果没有数据，没有资本，没有这场游戏——你还会站在这里，对我发火吗？”
她一怔。
“不会。”她低声说，“我会躲起来，像过去十年一样，假装自己从未烧伤，从未残缺，从未……爱过一个用AI评分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