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超的手僵在半空,最终,他只是收回了卡,把钥匙往前推了推。“地址我发你手机。那里什么都有,你……照顾好自己。”
他的妥协,他的退让,反而让邹瑜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拿起钥匙,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开始收拾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大部分还是唐超在她住院期间给她买的。
当她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唐超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卑微:
“邹瑜,骗你是我不对。你怎么怪我,恨我,我都认。但是……”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好吗?不是用嘴说,是用做的。证明我不是……不是你记忆里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证明我后悔了,证明我是真的……爱你。”
邹瑜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那个男人,也隔绝了那个充满谎言和迷雾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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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公寓果然如唐超所说,安静,整洁,一应俱全,却缺少生活气息,像个高级酒店套房。邹瑜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望着窗外陌生的城市景观,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茫然。
离开那个被谎言包裹的巢穴,并没有带来预期的轻松,反而像是陷入了一片更大的迷雾。过去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和唐超,是如何从势同水火的死对头,走到结婚,又走到签署离婚协议那一步的?
她试图努力回想,但大脑只要一触及那片空白区域,就传来尖锐的刺痛,伴随而来的只有一些更加支离破碎、意义不明的画面——似乎是酒杯碰撞的喧嚣,似乎是签字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似乎是压抑的啜泣,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头越来越痛,她不得不放弃。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近乎压抑。唐超果然信守承诺,没有来打扰她。但他并没有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他换了一种方式,沉默地,固执地,存在着。
每天清晨,门口都会准时出现新鲜的食材和水果,贴着打印的便签,详细写着烹饪方法和注意事项,落款只有一个“唐”字。她随口提过一句想找几本绝版的设计类书籍,没过两天,那几本书就连同一些相关领域的珍贵资料,一起打包放在了门口。她生理期腹痛,蜷缩在床上时,门铃响起,外面放着保温桶,里面是滚烫的红糖姜茶和舒缓疼痛的进口药,依旧附带着打印的服用说明。
他不再用言语打扰她,却用这种细致入微的行动,无声地渗透着她的生活。
邹瑜从一开始的抗拒(把送来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扔在门口),到后来的漠然(任由东西放在那里,直到保洁阿姨收走),再到最后,或许是出于一种探究的心理,她开始接受这些“馈赠”。
她按照便签上的方法,尝试烹饪那些顶级食材,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她翻阅那些他送来的书籍,发现里面的批注见解独到,商业眼光犀利,完全不是她记忆中那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十八岁时对他的认知,是否太过片面和偏激?
时间一天天过去,邹瑜腿上的伤渐渐痊愈,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她联系了以前的同学和朋友,试图从他们口中拼凑出丢失的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