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是公关部发来的正式邮件通知，抄送给我和周叙白。内容与赵峰所说一致，措辞官方而冰冷。林薇在邮件末尾补充了一句：“沈特助请放心，我会确保流程万无一失。您好好休养。”
“休养”。他们给我定了个什么需要“休养”的病症？心疾吗？
我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网络后，内部通讯软件就跳出几条消息。是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两个中层。
“动姐，你没事吧？怎么突然休假了？”
“听说周总在会上发了很大火？林薇那边现在直接对周总汇报了，架势很足啊。”
流言已经像病毒一样在公司扩散。版本未知，但基调清晰：沈动不知何故触怒了周叙白，被暂时停职，权力被架空。
我简单回复“没事，谢谢关心”，关闭了聊天窗口。
不能乱。我告诉自己。对手出招了，我不能自乱阵脚。
我强迫自己冷静，继续分析昨天委托调查员收集到的碎片信息。周叙白近三个月的行程密集，但多数有迹可循。私人号码的通话记录也干净得过分。那个口红印，那个匿名号码，像凭空出现又蒸发了一样。
下午，我乔装了一下，去了那家印在周叙白西装小票上的、以蝴蝶兰闻名的高级餐厅。我坐在角落，点了一份简餐。视线扫过环境，优雅私密，确实是适合“重要客户”或者……别的什么人的地方。
我试着向熟识的经理打听，旁敲侧击。经理笑容热情，但口风很紧：“周总确实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主要是商务宴请。您知道的，周总一向注重隐私。”他的话无懈可击，眼神却有一瞬间的飘忽。
离开餐厅时，天色已暗。我站在街边等车，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林薇妆容精致的脸。
“沈特助？好巧。”她笑容灿烂，带着一丝胜利者的优越感，“我刚和周总吃完饭，聊周年庆的细节。您这是……一个人？”
副驾驶的车窗也降了下来。周叙白坐在那里，侧脸在霓虹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前方的车流上，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干涩。
“那我们不打扰您了。”林薇甜甜地说，升起了车窗。宾利无声地滑入车流，消失不见。
他们一起吃饭。在我被“休假”的时候。周叙白甚至没有转头看我一眼。
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街头的喧闹变得遥远而不真实。我之前所有的冷静和分析，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证据或许找不到，但这种公然的、带着羞辱意味的场面，比任何证据都更有冲击力。
回到公寓，漆黑的房间像一张巨大的嘴。我没有开灯，直接倒在沙发上。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又是一个陌生号码。这次发来的是一段短视频。画面有些晃动，是在一个光线幽暗的包间里，周叙白靠在沙发上，似乎微醺。林薇坐在他旁边，俯身凑近他耳边说着什么，姿态亲昵。视频很短，只有几秒，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条文字消息跳出来：「周太太，猜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周年庆上，还有更大的惊喜哦。」
愤怒和恶心感汹涌而上，我冲进洗手间，干呕起来。吐出来的只有酸水。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眶发红，像个可怜的怨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