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久久不语。马车抵达宫门时,他忽然道:“你与裴瑶,确实很不同。”
这是他在三天内第二次说这句话。
当夜,秦恪召集群臣商议南疆事务,裴雪独自回到坤宁宫。
她想起小时候,与裴瑶一同读书的情形。姐姐喜欢诗词歌赋,她却对史书政论感兴趣。先生常夸姐姐才华横溢,却说她“心思过重,非女子之福”。
如今,这“非女子之福”的性子,倒在这深宫中派上了用场。
二更时分,婉容来报:“娘娘,陛下往坤宁宫来了。”
裴雪有些意外,起身相迎。
秦恪一脸疲惫,眼中却有释然:“南疆局势已控制住,镇北侯世子无性命之忧。”
“陛下英明。”裴雪轻声道,为他卸下披风。
“今日在裴府,你可注意到你三婶未曾露面?”秦恪忽然问。
裴雪动作一顿:“是。”
“你可知为何?”秦恪看着她,“因为她前日已离京,前往南疆。”
裴雪真正惊讶了:“什么?”
“裴瑶得知夫君受伤,一病不起。你三婶爱女心切,不顾规矩前往探望。”秦恪叹了口气,“你父亲今早才得知,已派人去追,但恐追不上了。”
裴雪终于明白今日回门时那股怪异的气氛从何而来。三婶私自离京,若被朝臣知晓,必会弹劾裴家目无王法。
“陛下...”她欲言又止。
秦恪抬手:“朕已压下此事。对外宣称,你三婶是奉旨前往南疆安抚将士家眷。”
裴雪怔住,没想到秦恪会如此维护裴家。
“为何?”她忍不住问。
秦恪看着跳动的烛火:“朕不愿见裴瑶伤心。”
一句话,道尽一切。他做这些,不是为了裴家,更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不让裴瑶伤心。
裴雪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很快又压了下去。
“谢陛下恩典。”她恭敬行礼。
秦恪扶起她,手在她臂上停留片刻:“你今日在马车上那番话,很有见地。”
这是他第一次称赞她。
“臣妾妄议朝政,请陛下恕罪。”裴雪低头。
秦恪摇头:“往后若有什么见解,可直接与朕说。”
这一夜,秦恪留在了坤宁宫。虽仍是分被而眠,但已是关系缓和的迹象。
黑暗中,裴雪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轻声问:“陛下睡了吗?”
“尚未。”
“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讲。”
“可否准许臣妾翻阅宫中藏书?臣妾听闻宫中藏书阁收集天下书籍,想多读些史书政论,或许能为陛下分忧。”
秦恪沉默片刻:“准。”
“谢陛下。”
良久,就在裴雪以为他已经睡着时,秦恪忽然轻声说:“你的眼睛,在灯下很像她。”
裴雪心中一痛,没有回应。
原来,他今日的温和与亲近,不过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姐姐的影子。
她闭上眼,将那一丝酸楚压下。
凤冠无泪,皇后无心。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4 宫中暗流
转眼间,裴雪入宫已三月有余。
这些日子里,她逐渐熟悉了宫中事务,也将藏书阁当成了自己的天地。秦恪准许她自由出入,甚至偶尔会与她讨论朝政。
这日,裴雪正在藏书阁翻阅前朝边防志,婉容匆匆来报:“娘娘,李妃和张妃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