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裴远率全家恭迎陛下、皇后娘娘。”父亲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
秦恪下车，虚扶一把：“裴相请起。”
裴雪在婉容的搀扶下缓缓下车，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家人。这就是她生长的地方，如今却要以皇后的身份回来。
“父亲请起。”她声音平和，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切与疏离。
进入正厅，秦恪与裴相在前厅说话，裴雪则随母亲和女眷们到了后堂。
一避开外人视线，裴夫人立刻拉住女儿的手：“雪儿，在宫中可好？陛下待你如何？”
“一切都好，母亲不必挂心。”裴雪微笑，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姨娘和堂姐妹，“怎不见三婶和堂妹？”
裴夫人神色微变：“你三婶身子不适，在房里休息。”
裴雪心知肚明，三婶是裴瑶的生母，今日避而不见，怕是心中有愧或有所不满。
果然，不多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忽然开口：“二姐姐如今是皇后了，可还记得大姐姐？她前日来信，说南疆风沙大，水土不服，人都瘦了一圈。”
这话说得突兀，厅内顿时安静下来。说话的是三房的堂妹裴琳，自幼与裴瑶亲近。
裴雪不动声色：“南疆虽苦，但有镇北侯世子相伴，姐姐想必甘之如饴。倒是堂妹如此挂念姐姐，不如我向陛下请旨，送你去南疆陪伴姐姐？”
裴琳脸色一白，不敢再言。
裴夫人忙打圆场：“皇后娘娘仁厚，但琳儿年纪尚小，岂能远行。”
众人又说了会闲话，裴雪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直到宴席开始。
席间，秦恪与裴相表面上相谈甚欢，但裴雪能感觉到那平静下的暗流涌动。父亲几次试探朝中人事安排，秦恪都轻巧避开，转而谈起边关军务。
宴席过半，忽然有内侍匆匆进来，在秦恪耳边低语几句。秦恪神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
“裴相，朝中有急事，朕需即刻回宫。”秦恪起身。
众人慌忙起身相送。裴雪跟随秦恪走出裴府，在上马车前，秦恪忽然低声道：“南疆八百里加急，镇北侯世子遇袭受伤。”
裴雪心中一紧，看向秦恪：“姐姐她...”
“裴瑶无恙。”秦恪简短回答，率先上了马车。
回宫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凝重。
裴雪偷偷观察秦恪的神色，他眉头紧锁，显然十分担忧。是为了边疆安危，还是为了裴瑶的丈夫？
“陛下，”她轻声开口，“镇北侯世子伤势如何？”
秦恪回神，看了她一眼：“伤势不重，但此事蹊跷。南疆一直太平，突然出现匪患，恐有不妥。”
裴雪沉思片刻：“陛下可记得，去年南疆巡抚曾上书，说当地土司与中原商贾矛盾日深？”
秦恪有些意外：“你如何得知？”
“臣妾在闺中时，常看父亲的书信和奏章抄本。”裴雪平静回答。
秦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继续说。”
“当时父亲建议安抚为主，剿抚并用。但陛下认为应当以强硬手段震慑，最终派了镇北侯世子前往整顿军务。”裴雪娓娓道来，“如今看来，强硬手段或许激化了矛盾。”
秦恪神色复杂：“你竟记得这般清楚。”
“臣妾以为，为天下母者，当知天下事。”裴雪垂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