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秦恪离去后,裴雪独坐良久。做自己?她都快忘了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在裴家,她是体弱多病的二小姐;在宫中,她是恭顺守礼的皇后。那裴雪自己呢?她是谁?
她起身走向书案,铺纸研墨。在裴家别院静养的那些年,陪伴她的唯有诗书琴画。她提笔蘸墨,在宣纸上缓缓写下一行诗句:
“深宫日月长,凤栖梧桐上。不慕春风意,只愿心安处。”
笔迹清秀挺拔,不似寻常女子的柔媚。
婉容进来时,裴雪已收好笔墨,正静静看着窗外。
“娘娘,裴夫人递牌子求见。”
裴雪转身:“请母亲进来。”
裴夫人是她的生母,也是裴府的正室夫人。一进门,她便急切地问道:“雪儿,昨日陛下...”
“母亲放心,”裴雪微笑,“一切安好。”
裴夫人打量女儿神色,轻叹一声:“你莫要瞒我,陛下昨夜宿在养心殿,今早宫中都已传遍了。”
裴雪神色不变:“陛下勤于政事,是国之幸事。”
“可你是皇后啊!”裴夫人压低声音,“若无陛下恩宠,你在这宫中如何立足?”
“母亲,”裴雪握住她的手,“女儿自有分寸。”
裴夫人看着女儿平静的面容,忽然觉得这个自幼体弱、被养在别院的女儿,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坚强。
“你父亲让我告诉你,朝中近日有大臣上书,请求陛下充实后宫。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选秀了。”
裴雪眼神微动:“女儿知道了。”
送走母亲,裴雪独坐沉思。选秀?秦恪会借此机会打压裴家势力吗?毕竟,他现在最忌惮的就是外戚专权。
晚膳时分,秦恪出人意料地来了。
“朕想了想,既是夫妻,总不该一直如此生分。”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裴雪恭敬应道:“陛下说的是。”
用膳时,两人相对无言。秦恪偶尔看她一眼,似乎想找些话题,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膳后,他并未离开,而是留在坤宁宫批阅奏章。
裴雪在一旁安静地看书,偶尔为他添茶。烛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织,竟有几分寻常夫妻的温馨。
夜深时,秦恪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
“陛下该安歇了。”裴雪轻声道。
秦恪看着她:“皇后不留朕?”
裴雪垂眸:“陛下若愿留下,是臣妾的荣幸。”
最终,秦恪还是离开了。但这一夜,他至少尝试与她相处,已比昨夜进步许多。
裴雪躺在床上,想起晚膳时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位年轻的皇帝,或许并不像表面那样冷漠。
只是,他心中装着姐姐,而她心中装着后位。这样的两个人,真能如太后所愿,成为一对恩爱帝后吗?
她闭上眼,不再去想。
深宫日月长,她有的是时间。
3 回门风波
三日后,帝后回门,仪仗浩荡地前往裴府。
马车内,裴雪与秦恪相对无言。她今日穿着一身正红宫装,头戴凤冠,妆容精致,比大婚那日更多了几分皇后的威仪。
秦恪偶尔瞥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裴府门前,以裴相为首的全家老小早已跪迎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