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离婚报告，你签个字。”
男人低沉的嗓音砸在我耳边，像淬了冰。
我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
熟悉的军绿色床单，墙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还有眼前这个，年轻了十岁的陆振国。
我重生了。
回到了1982年，他提出假离婚的这一天。
上一世，我哭着撕碎了报告，他却说这是任务，是演戏。
我信了，可最后，假戏真做，他为了保护那个女人，眼睁睁看着我被泥石流吞没。
这一次，我看着他冷峻的脸，接过笔，平静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江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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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陆振国握着钢笔的手指猛地收紧，眼底的错愕几乎要满溢出来。他预想过我的哭闹，我的质问，甚至想好了无数安抚我的说辞，唯独没想过，我会如此平静，平静得像是在签收一份无关紧要的包裹。
我的指尖划过“江月华”三个字，墨迹未干，却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疼，钻心刺骨的疼。但这疼，只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脸上却波澜不惊。
“还有什么事吗？陆首长。”我抬起眼，疏离地看着他，“如果没有，我想收拾东西了。”
“月华，你听我解释，”陆振国一把按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滚烫，曾是我最贪恋的温暖，此刻却只让我觉得讽刺，“这不是真的，这是一项任务，需要我暂时‘牺牲’家庭形象，组织上……”
“我懂。”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打断了他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话术，“组织为重，国家为先。我作为军嫂，有这点觉悟。你放心去执行你的任务，我不会拖你后腿。”
我的懂事和配合，比任何歇斯底里都让他无措。陆振国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审视着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一般：“月华，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风言风语？是指他即将要“照顾”的那个文工团之花白薇薇吗？还是指整个军区大院都在传，他陆振根正苗红的团长，看上了一个跳舞的，要抛弃我这个乡下出身的糟糠妻？
这些，上一世的我听了，心如刀绞，跑去跟他对质，换来的却是他一句“别胡闹，影响任务”。
我笑了，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陆团长，你觉得我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吗？既然是演戏，总要演得真一点。不然，怎么骗过那些盯着你的人？”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站起身，开始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几件衣服。的确良的衬衫，洗得发白的裤子，还有那件他从津市带回来、我宝贝得不得了的红色毛衣。
“你这是做什么？”陆振国跟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月华，我说了是假的！你不用搬走，你还住在这里，等任务结束，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不必了。”我叠好衣服，放进一个土气的帆布包里，“假离婚，总得有个假离婚的样子。我一个‘被抛弃’的女人，还霸占着你的房子，外面的人怎么看？你的戏，还怎么往下演？”
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陆振国，我们把条件谈一谈吧。”
他愣住了：“什么条件？”
“离婚的条件。”我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第一，这套房子归我。我知道这不合规定，但你有办法。第二，给我五千块钱。第三，从今天起，到你‘任务’结束前，我们不要再见面，更不要有任何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