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言琛。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择人而噬的困兽。
“我让你滚！”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将她推开。
林若薇踉跄着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痛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言琛，你怎么了……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顾言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会挂掉她的电话吗？如果我回去了，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刺向林若薇。
也刺向他自己。
林若薇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哭。
可他看着她的眼泪，只觉得无比刺眼和厌烦。
他甩门而出，将林若薇的哭声隔绝在身后。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半山别墅。
这里已经被警戒线封锁，那幢曾经华丽的建筑，如今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废墟。
像一个巨大的，丑陋的伤疤。
他下了车，像个游魂一样在废墟外徘徊。
他想起了他和苏晚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在一场商业酒会上，她穿着一条淡紫色的长裙，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百合。
他的爷爷指着她，对他说：“言琛，这是苏家的女儿，你未来的妻子。”
他当时只觉得荒谬和抗拒。
他有若薇，他怎么能娶别的女人？
可爷爷的命令，他无法违抗。
新婚之夜，他对她说：“我不会爱你，我娶你只是为了顾家的利益。你最好安分守己，别抱有任何不该有的幻想。”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低着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我知道。我会做个好妻子。”
她做到了。
她做得太好了。
好到让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的付出，习惯了她永远在原地等他。
直到现在，她不在了。
他才发现，那个他从不曾放在心上的人，早已渗透了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顾言琛捂住胸口，缓缓地蹲下身，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悲鸣般的呜咽。
苏晚。
你回来。
你回来好不好？
3
葬礼办得很简单。
来的人不多，除了顾家的几个亲戚，就是苏家的父母。
苏父苏母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看着墓碑上苏晚带笑的黑白照片，哭得几近昏厥。
苏母指着顾言琛的鼻子，声嘶力竭地骂。
“顾言琛！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还我女儿！”
顾言琛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捶打。
他没有反驳。
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是他，亲手杀死了苏晚。
用三年的冷漠和忽视。
葬礼结束后，他把自己关进了那栋被烧毁的别墅。
不，不是别墅了。
是废墟。
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包括林若薇。
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他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找到了那个被火燎过的水晶烟灰缸。
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戒指，被消防员带走了，现在在他身上。
他走上二楼，走进他们的卧室。
这里被烧得最严重，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衣柜倒在地上，里面的衣服都化为了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