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这个衣柜里，一半是他的西装衬衫，另一半，是她的裙子。
她似乎很喜欢裙子，各种颜色，各种款式。
可他却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她穿裙子的样子。
梳妆台也烧得只剩下一个架子。
他蹲下身，在灰烬里翻找着。
他在找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想找到一些她还存在过的证据。
忽然，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他扒开灰烬，那是一个被烧得变形的铁盒子。
他认得这个盒子。
是苏晚的。
她总是宝贝似的把它锁在抽屉里，不让他碰。
他曾经嘲笑过她，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盒子藏东西。
现在，锁已经被烧坏了。
他轻易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本日记。
日记本的封面被烧焦了一角，但内页却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顾言琛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翻开了第一页。
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X年X月X日，晴。今天，是我和言琛结婚的日子。他好像不太开心。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他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好。】
【X年X月X日，阴。言琛又没有回家。桌上的菜，从热到冷，就像我的心。管家说，林小姐生病了，他在医院陪她。原来，他不是不温柔，只是温柔的对象不是我。】
【X年X月X日，雨。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等了他一整晚。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他回来了，带着满身的酒气和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他甚至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X年X月X日，晴。我好像……怀孕了。我好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可我不敢。他会喜欢这个孩子吗？】
【X年X月X日，阴。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差，需要静养。可是言琛不在家。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在忙。我听到了，电话那头，林若薇在笑。】
一页，一页。
一行，一行。
那些他从未在意的日子，那些他肆意挥霍的时光，在她的笔下，都成了刻骨铭心的伤痛。
他像一个残忍的刽子手，一刀一刀，凌迟着那颗爱他的心。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字迹潦草，还带着晕开的墨迹，像是被泪水打湿过。
【顾言琛，火的颜色真好看，像自由。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不要再见了。】
日期，是火灾那天。
“啊——！”
顾言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狠狠地将日记本砸在地上。
他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林若薇，知道他的不耐烦，知道他的敷衍。
她甚至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可她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安静地，绝望地，为自己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死亡。
自由……
她用死亡，换来了她的自由。
却把他，永远地困在了这座名为“悔恨”的牢笼里。
顾言琛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苏晚，你好狠。
你真的，好狠。
4
顾言琛开始疯了。
所有人都这么说。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顾氏集团总裁，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