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这自欺欺人也不需要了。
2 净身出户的决绝
苏念没再说话。她默默地解下围裙,折叠好放在椅背上。然后走到茶几边,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纸张很轻,却像有千钧重,压得她指尖发抖。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签名处,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稳得惊人。
“财产,”她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什么都没有,“我净身出户。”
林辰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被冒犯般的愠怒:“你什么意思?施舍我?还是玩欲擒故纵?”
苏念却不再看他。她转身,拿起沙发上自己早已收拾好的、那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只装了几件不属于“苏晚影子”风格的旧衣服,和她的身份证件。
“祝你和她,”她拉开门,声音轻得像叹息,“百年好合。”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那个她住了七年、却从未真正属于过她的家,也隔绝了林辰可能有的任何反应。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苏念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她死死用手捂住。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医院的名字。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像一场盛大又虚幻的梦。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她揉得发皱的纸,癌症晚期,淋巴转移。医生冷静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最多三个月……”
原来,她连“让位”都让不了多久了。离婚手续办得异常迅速,林辰展现了前所未有的效率。苏念配合地签了所有的字,从头到尾,没有看他和依偎在他身边、巧笑倩兮的苏晚一眼。
她搬进了一家临终关怀医院的单人病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生命流逝的气息。化疗带来的副作用让她迅速消瘦下去,头发大把脱落,呕吐成了家常便饭。疼痛像附骨之疽,日夜不休地啃噬着她所剩无几的精力。
偶尔,她会从护士闲聊的口中听到一丝关于林辰的消息。他和苏晚的订婚宴极其盛大,他为苏晚一掷千金买下海岛度假……真好啊,像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终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而她,是那个早已被遗忘在故事开篇的、无关紧要的炮灰。
又是一个被剧痛攫住的深夜。苏念蜷缩在病床上,牙齿死死咬住苍白的下唇,尝到了血腥味也不松开。意识在痛苦的浪潮中浮沉,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新婚夜。林辰温柔地吻着她,在她耳边呵着热气,声音缱绻如情人呢喃:“念念,你终于像你姐姐了……”
像她姐姐。
所以,他娶的一直是苏晚的影子。她这三年小心翼翼捧出的真心,不过是他眼中一场拙劣的模仿秀。
剧烈的咳嗽让她蜷缩起来,像一只被丢上岸的虾米。护工闻声进来,给她注射了加倍的镇痛剂。冰凉的液体推入血管,世界才渐渐从一片尖锐的混沌中剥离出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重的疲惫。
3 迟来的真相与玫瑰
林辰发现那个木雕盒子,纯属意外。
他和苏晚因为婚礼的细节吵了一架,苏晚负气回了娘家。他心烦意乱,鬼使神差地回到了那套曾经和苏念一起住过的、现在已归属他名下的公寓。
房子里空荡冷清,积了一层薄灰。苏念的东西清理得很干净,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他踢到一个纸箱,是之前整理时遗漏的,准备当垃圾扔掉的。箱子里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旧物,最底下,压着一个巴掌大的、做工粗糙的桃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