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直亲自勘察水情,发现泾水河道多年失修,多处堤岸出现裂痕,急需加固。然而,上官表儿采办的物料不仅质量低劣,价格更是虚高不下。一车普通的青石料,账上记的竟是上等大理石的价格。
阿东负责物料清点,很快就发现了更多蹊跷。这个耿直的山东汉子,带着两个可靠的下属,连夜查验了运抵工地的物料。他们发现木料中多有虫蛀腐朽之作,有些甚至已经发黑发霉;石料也多是松软易碎的劣质青石,轻轻一敲就碎成几块。
更令人心惊的是,账目上所记银两,比市价高出三成不止。阿东粗粗算来,仅木材一项,就被虚报了五千两白银。
这日,恰有木材商送来一批木料。阿东查验后,当众指出:"这批木料多是空心腐朽之作,如何能用于河工?"
上官表儿脸色骤变,强笑道:"阿东兄弟此言差矣,这批木料都是经我亲自挑选的......"
"亲自挑选?"阿东冷笑一声,随手抓起一根木材,用力掰断,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虫蛀痕迹,"这便是上官采办的精挑细选?这虫蛀的痕迹,没有三五年形成不了!"
在场工匠无不哗然。有人窃窃私语:"怪不得前日王老五被掉下来的木头砸伤,原来用的都是这种货色!"
上官表儿脸色铁青,拂袖而去。当夜,上官表儿房中烛火通明。她与吴二彪子早有私情,在工地附近甚至偷偷生下一子,托付给当地农户收养,取名吴沝𧉇。这孩子完美继承了父母贪婪阴险的本性。
此刻,上官表儿取出一对翡翠镯子,放在吴二彪子面前。烛光下,镯子泛着幽幽绿光。"二彪子,阿东这般闹下去,别说你我的好处,就是项上人头也难保。"
吴二彪子盯着镯子,眼睛发直。他本是读书人出身,却因贪小利而断送前程,如今见到这等珍贵物件,更是挪不开眼。"表儿姐的意思是?"
"明日你去找韩狸棒。"上官表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听说她前日病了,阿东送过一剂药材。你便说...阿东那药里做了手脚。"
吴二彪子会意,次日一早便去找韩狸棒。这韩狸棒在宫中时,就与长孙菟子结为对食,还收过一个干儿子,也姓昌。她性子狭隘,最是记仇。
"狸棒妹子可知,前日阿东送你的那剂药,实则是想让你病得更重些?"吴二彪子添油加醋道,"他私下说过,你这般碍事的人,早该除了干净。还说...还说你这张脸看着就晦气。"
韩狸棒最恨别人议论她的容貌,闻言大怒,将手中的药碗摔得粉碎:"好个阿东!我这就去找他理论!"
"慢着。"吴二彪子拦住她,"单凭你一面之词,如何取信于人?不如这般......"
与此同时,李直在河道勘察中发现了更蹊跷的事。在二龙河一带,他注意到有些地缝中不时冒出淡淡雾气,伴有刺鼻气味。当地老农告诉他,这是"地龙吐息",每逢雨季便会出现,人畜闻之轻则头晕目眩,重则丧命。
"去年我家的老黄牛,就是闻了这气味,没过两个时辰就口吐白沫死了。"老农心有余悸地说。
李直联想起阿东所说的三百军士暴毙之事,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在河岸发现了一些新近挖掘的痕迹,似乎有人在刻意改变河道走向,要将洪水引向下游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