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周慕白，那个她姐姐生前爱慕、信任，最终却将她推入绝境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形挺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与憔悴，手里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步伐沉重地走到墓前，将花轻轻放在簇新的墓碑旁。
“心瑶……”他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令人动容的哽咽，“要是我那天……没让她独自回家就好了……都是我不好……”
他抬手，似乎想要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周围响起低低的啜泣声，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
就在这时，蒋心雅动了。
她像一株被风吹动的黑色芦苇，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走到周慕白面前。她仰起脸，那张与逝者毫无二致的脸，暴露在周慕白瞬间收缩的瞳孔里。
雨丝沾湿了她的短发，贴在脸颊旁，显得脆弱又诡异。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 周慕白身体僵硬，似乎想后退，却被她眼中某种冰冷的东西钉在原地。
她呵出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墓地的阴冷，拂过他的耳廓。
“你推我下井的时候，”她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最私密的低语，却字字如冰锥，“也是这么说的。”
周慕白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墓前的百合花瓣还要白。 他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呼吸。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一个宾客身上，引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心雅！”母亲带着哭腔低唤了一声，上前拉住她的手，以为她是悲伤过度，胡言乱语，“别这样，孩子……”
蒋心雅顺从地被母亲拉回身边，重新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寒潮。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周慕白，看着他失魂落魄、强作镇定的样子，心中一片冰冷的快意。
第一步，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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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蒋家别墅一片死寂。
蒋心雅躺在姐姐生前睡的那张床上，枕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姐姐的气息。 她闭着眼，却没有睡意。 白日在墓园，周慕白那惊骇欲绝的表情，反复在她眼前闪现。
忽然，一阵强烈的牵引感自床头那面穿衣镜传来。 那不是视觉上的，而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镜后呼唤她。
她睁开眼，赤脚下床，走到镜前。
镜面再次如水波般晃动，蒋心瑶的身影清晰起来，比昨夜更加凝实，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她抬起手，指向窗外某个方向。
“来……”她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蛊惑，“跟我来……去看……”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攫住了蒋心雅。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抽离，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被一股阴风裹挟着，穿过了紧闭的房门，穿过寂静的走廊，无声无息地飘出了蒋家别墅。
夜风凛冽，她却感觉不到冷。 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力量停了下来。
她发现自己正悬浮在半空中，脚下，是城郊那片废弃多年的机械厂。 残破的厂房在惨白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像一头匍匐的巨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