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一叠泛黄的植树申请,上面有村委会的盖章:“申请理由写得清楚,不是什么阵法。至于去铁胺,许是我给晓棠喂药时,洒在树下的——她总爱去树那边玩。”
陆沉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那不是装出来的疲惫,可线索不会说谎。他注意到桌角放着本摊开的古籍,正是《生基术考》,书页上有新的批注,字迹和温玉书的病历一致:“七星阵需以仇者血为引,断其要害,仿亡者之伤,方可锁魂。”
“温医生,20年前的矿难,你哥温建国也在里面吧?”陆沉突然开口。
温玉书的身体僵了一下,手里的申请单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陆沉看见他手腕上有道浅疤,像被什么锐器划过。
“是。”他的声音低了些,“爆破工,矿难时没撑过来。”
“怎么没撑过来?”陆沉追问,“赵老根说,他是为了救你,被石头砸断了右手无名指,最后埋在了巷道里。”
温玉书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发白:“赵老根老糊涂了,记错了。”
离开诊所时,赵老根正蹲在小卖部门口,手里攥着两枚工牌——一枚是自己的,一枚刻着“温建国”,边缘磨得光滑,显然常年被摩挲。看见陆沉,他连忙起身,腿一瘸一拐地拽住他的胳膊:“警官,我想起了……当年温建国的断指,被李长河的人扔了,说是‘晦气’……温玉书当年疯了似的找,没找到。”
陆沉的心猛地一沉。化验报告里写着,四名受害者的尸骨,都缺失了右手无名指。
不是复刻,是祭奠。温玉书要让那些人,带着他哥的伤,埋在他亲手种的树下。
第三章:指节线索
市档案馆的库房里,灰尘在阳光里跳舞。陆沉翻着20年前“9·12铁矿透水事故”的档案,纸页发脆,翻的时候得格外轻,像怕碰碎什么。
档案袋里的材料少得可怜:一张事故认定书,写着“矿工温建国违规爆破,导致巷道透水,7名矿工死亡,矿方已妥善处理”;一张赔偿名单,七户人家,每户五千块,签字栏里有李长河、王大山、刘铁生、张建军的名字,还有赵老根的——他是当时的安全员,必须签字。
“妥善处理?”陆沉冷笑一声,指尖划过赔偿名单上“陆明”的名字,心里发堵。他找到当年负责矿难赔偿的律师,老人已经七十多岁,提起李长河,气得手抖:“什么妥善处理!他把矿卖了三百万,带着钱跑了,那五千块还是我们硬要回来的。有个矿工老婆哭着要说法,被他的人打断了腿。”
老人还想起件事:“当年矿难死了七个人,其中一个是李长河的私生子,叫李念。那孩子才二十岁,在矿上管记账,发现李长河偷工减料、违规开采,要去举报,结果就遇上了透水事故。”
陆沉心里一动。七星阵需要七名祭品,现在埋了李长河、王大山、刘铁生、张建军,加上李念,才五个。还差两个,会是谁?
他回到刑侦队,小陈拿着一张纸条跑进来,脸色发白:“陆队,赵老根不见了!他小卖部的柜台里留了这个。”
纸条是用铅笔写的,字迹歪歪扭扭:“第七棵树,该轮到我了。欠的,总得还。”
第七棵树——北斗勺柄的末端,七星阵的最后一个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