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温玉书,村里的村医。”赵老根往坳底指,雾里隐约露出一间白房子的顶,“就住那儿,他女儿晓棠有心脏病,常年要透析……昨儿晚上,救护车来拉人了,说是快不行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救护车鸣笛声穿透浓雾,尖细得像针,扎在秃岭坳的寂静里。小陈接了电话,脸色骤变:“陆队,温晓棠在ICU抢救,医生说,最多只剩一周。”

陆沉回头看那七棵青桐,雾里的白花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落在他的鞋尖上,像一片片碎掉的纸钱。他捡起一片花瓣,指尖传来刺骨的凉,那股腐腥气,似乎顺着花瓣的纹路,钻进了鼻腔深处。

第二章:生基秘闻

市刑侦队的化验室里,荧光灯的光惨白,照在土壤样本的玻璃皿上,泛出冷幽幽的绿。

“陆队,结果出来了。”化验员推过报告,指尖在纸上点了点,“土壤里有大量有机质,还有人类组织残留,DNA比对上了——李长河、王大山、刘铁生、张建军,四人的基因序列都对得上。另外,还检出了‘去铁胺’,就是治疗重金属沉积性心肌病的特效药,市面上管控得严,温玉书的诊所里有处方记录。”

陆沉的目光落在“重金属沉积”五个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表兄的旧照片——照片上的陆明穿着矿工服,笑容里带着煤尘的黑。当年矿难后,家属们去讨说法,李长河扔出一张“违规操作”的认定书,就把人打发了。现在想来,温晓棠的病,恐怕和铁矿渗进地下水的重金属脱不了干系。

他翻出从民俗研究所带出来的线装古籍,书页泛黄发脆,是民国时期的抄本,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血养生基术”:“生基者,取地脉之阴,借生人之气血,以阵眼锁魂,为阵主续命改运。七星续命阵,需择七阴地为眼,埋七名因果缠结者之尸,尸身愈近阵主,阵力愈烈。”

书页边缘有他当年的批注:“此类邪术多借‘续命’为名,行复仇之实。”

陆沉的指尖划过“因果缠结者”五个字,心里渐渐有了轮廓。七星阵需要七名祭品,现在埋了四名,都是当年矿难的直接责任人——李长河是矿主,王大山管开采,刘铁生抓安全,张建军算赔偿,个个手上沾着血。阵主,自然是温玉书,可他要续的,真的是女儿的命吗?

他驱车回秃岭坳时,雾散了些,能看见山脚下那间白房子——温玉书的诊所。白墙被雨水浸出几道黑痕,门口种着几株薄荷,叶片上还挂着水珠,风一吹,清冽的香气漫过来,冲淡了远处青桐树的腥甜。

诊所里很静,药柜的玻璃门擦得发亮,里面的药瓶摆得整整齐齐。温玉书正坐在桌前写病历,白大褂的袖口洗得发毛,鼻梁上架着副旧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却透着一种刻意维持的温和。

“陆警官,稀客。”他放下笔,声音低沉,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是为青桐树来的?”

“温医生倒是直接。”陆沉把化验报告放在桌上,“树下埋着四个人,都是当年铁矿的责任人,土壤里还有你女儿常用的去铁胺。你种的七棵树,按北斗七星阵排的,对吧?”

温玉书的笔尖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儿。他抬眼时,眼镜片反射着光,看不清情绪:“陆警官懂民俗?可我不懂什么阵法。十年前种青桐,是查了资料——青桐根系深,能吸附重金属,我想让村里的土干净点,晓棠能多呼吸口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