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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临湾的夜风吹动宴会厅的落地窗帘。
今夜是傅氏集团主办的年度慈善拍卖会。满场都是衣着光鲜的人。
傅承砚站在人群的中心。
他是今晚的主角。
他刚举起酒杯,准备开口致辞。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她身形高挑,红裙似火,衬得皮肤冷白。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随意披散,美得极具攻击性。
全场的交谈声,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死寂。
我抬眼,扫过全场。
一张张错愕、惊恐、难以置信的脸。
很好。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人群中央的那个男人身上。
傅承砚。
他手中的高脚杯“哐当”一声,掉落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暗红色的酒液,迅速浸开一团肮脏的痕迹。
像一滩干涸的血。
他死死地盯着我,英俊的面容上血色尽失。那双曾让我沉溺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他穿过凝固的人群,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周围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跟随着他移动。
他终于站定在我面前。
我们之间,只隔着三步的距离。空气像是被抽干了。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我裸露在外的手臂。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颤抖。
“玩够了吗?”
我听见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玩?
我心里冷笑。
傅承砚,你管一个差点死掉的人,叫“玩”?
我终于抬眼,正视他。
他的眼里布满红血丝,下颌线紧绷,昔日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和偏执。
这三年,他过得似乎不太好。
那我就放心了。
我的目光没有在他脸上停留,而是越过他,看向他身后。
那里站着另一个男人。
席夜白。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如松。在这一片衣香鬓影里,他像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他是星临市人人避之不及的疯子。
也是三年前,唯一向我伸出手的人。
此刻,他正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惊讶,只有了然。
仿佛我回来,是天经地义。
席夜白对着我,缓缓伸出了手。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邀请动作。
我看着傅承砚。
在他震惊又受伤的眼神里,我平静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攥着我的手指。
然后,我从他的禁锢中抽出自己的手臂。
没有任何留恋。
我转身,走向席夜白。
一步,两步。
我将手,放进了他宽大而温暖的手心。
他稳稳地握住。
手腕上那串戴了三年的黑曜石手串,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
像是在安抚我。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过身,重新面向脸色煞白的傅承砚。
我挽着席夜白的手臂,身体微微靠向他,姿态亲昵。
我对他扬起一个标准的、毫无温度的微笑。
像是在介绍一个普通的生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