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凌尘立于青云宗后山断崖,山风卷着松涛掠过衣袂。识海中天珠微光隐现,筑基境突破带来的灵力震荡,仍在经脉间缓缓涤荡。可比起境界攀升的欣喜,宗门内悄然滋生的暗流,如扎在心底的刺,让他呼吸都带着紧绷。

“天珠推演功法的路数,与上古失传的《太虚衍道录》极为相似……”三日前,内门议事殿外,他偶然撞见长老们的密谈。当时,执法长老阴鸷的目光扫过门缝,“此子若私藏传承,必成宗门大患”的论断,像一块冷铁,直直砸在他心上。

“凌尘。”沙哑的传音自身后响起,玄风长老负手而来,青衫上的宗纹在暮色里泛着暗光,“随我去密室。”

密室烛火摇曳,照得玄风的脸明暗交错。他从袖中取出半块青铜虎符,符面刻着狰狞玄武纹,“玄武域焚天谷遣使,邀年轻修士交流。这是你离域的契机——青龙域太小,天珠的秘密,该去更广阔的天地寻。” 虎符触掌的瞬间,凌尘识海骤震,天珠竟与虎符产生细微共鸣,隐约映出“家族旧部”的虚影。

“长老为何帮我?”凌尘攥紧虎符,抬眼直视玄风。老者沉默片刻,指尖抚过密室暗角的裂痕,“三十年前,你祖父曾救过我一命。青云宗容得下天才,却容不下威胁……速去速回,莫让有心人抓住把柄。”

第二日辰时,凌尘的身影出现在宗门前的演武场。他身着常服,腰间悬着天珠所化玉佩,向诸位长老抱拳:“弟子愿赴玄武域,为宗门挣得机缘。”

话音未落,外门长老邱厉猛地拍碎石桌,碎石飞溅间,厉喝如雷:“筑基境小辈,便想私自离宗?谁知道你是不是私藏上古传承,要叛逃投敌!” 此言一出,演武场气氛骤紧,几道隐晦的灵力锁定,让凌尘后背生寒。

“邱长老慎言。”凌尘转身,天珠在识海急速推演,已算出邱厉与暗殿的关联——半月前,邱厉曾秘密会见暗影使者。他冷笑着掏出焚天谷请柬,金漆印纹在阳光下灼眼,“玄武域遣使相邀,邱长老要阻,便是与玄武域为敌,莫非…您想借宗门之手,断我青云宗与四域的机缘?”

此话如利刃,戳破邱厉的发难。内门长老玄风适时出声:“凌尘资质上佳,此次交流,正可扬我青云威名。邱长老若有异议,不妨与焚天谷使者当面对质。” 邱厉脸色青白交错,狠狠瞪了凌尘一眼,甩袖离去。

凌尘垂眸,天珠却捕捉到邱厉离去时,袖口滑落的暗殿令符碎片。

离宗的船泊在青龙域边缘的“渡魂江”。江水墨绿如绸,雾气里浮动着诡异磷光。苏清瑶的身影,悄然藏在码头酒肆二楼,玉指摩挲着腰间银铃。她本是朱雀域密使,却因与凌尘在任务中的数次交锋,对天珠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好奇,“天珠…暗殿倾巢而动,你这趟离域,怕是九死一生。” 银铃轻响,她身影没入晨雾,奔赴朱雀域与玄武域的交界,准备给凌尘添些“意外之喜”。

船行江心,忽起黑雾。浓郁的阴煞之气里,五道黑影如夜枭掠上船舷。为首者面罩遮面,只余一双泛着幽光的眼,“天珠归我,留你全尸!” 淬毒匕首破风而来,凌尘却不慌,天珠早已推演出路数,灵力化剑,“呛” 地绞碎匕首。

杀手们见状,不再隐匿,灵力翻涌间,竟都是筑基巅峰修为。凌尘运转天珠,将周围三丈范围的气机纳入推演,木灵根与火灵根交融,青藤缠上杀手经脉,火焰灼穿他们的灵力罩。可当他震碎为首者的面罩,却发现是个生面孔——暗殿果然擅长借刀杀人。

刚料理完杀手,江面骤起风暴。墨绿江水化作狰狞龙卷,漩涡中心,缓缓浮现玄武虚影。虚影吞吐间,风暴裹挟着恐怖灵力,要将整条船碾成齑粉。凌尘运转天珠,尝试与虚影共鸣,刹那间,识海中天珠大放异彩,玄武虚影竟分出一缕灵力,如银线般钻入他经脉。

“这是玄武域的‘域魂试炼’!” 船上老船夫惊呼声里,凌尘明白,这是玄武域对域外修士的筛选——能承受域魂之力者,才有资格踏入其疆土。他调动刚突破的筑基境灵力,引导域魂灵力在经脉游走,剧痛如刀割,却也在重塑他的灵力根基,待风暴平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运转,比先前顺畅数倍。

三日后,船抵玄武域“焚天港”。港口熔岩成路,商人们推着嵌着火焰符纹的车,叫卖声里带着灼热气浪。凌尘刚踏上码头,三道隐晦的神识扫过,他不动声色,天珠已锁定气息来源——暗殿的探子,还有两道,属于焚天谷。

“凌尘公子,谷主有请。” 红衣女子焰心自熔岩阴影里走出,衣衫上的火蝶纹随步伐翩然欲飞,她眼尾微扬,笑里藏着审视,“玄武域可不像青龙域温顺,公子… 莫要让谷主等太久。” 说着,指尖弹出一道火符,化作火翼虎,载着两人往焚天谷疾驰。

沿途,熔岩河在谷底翻涌,赤红岩浆里,不时有修炼火法的修士掠起,他们的灵力与岩浆共鸣,化作火焰锁链、炎龙吐息。凌尘注意到,这些修士的火法里,竟藏着与自己家族残卷相似的路数,天珠推演间,家族灭门的拼图,似乎又多了一块碎片。

焚天谷大殿,太炎谷主端坐在熔岩王座上,玄袍被岩浆映得猩红。他目光如炬,直直穿透凌尘的灵识,“天珠传人,你可知,你家族与焚天谷,本是同出一脉?” 凌尘瞳孔骤缩,天珠疯狂推演,却见太炎抬手,殿内虚空浮现残影——那是凌尘祖父,浑身浴血,在熔岩台前高呼:“暗殿渗透四域… 焚天谷,莫要做千古罪人!”

残影消散,太炎缓缓道:“要查你家族灭门真相,需过三关—— 火陨林取‘不死灵种’,焚天塔悟‘焚天九纹’,熔岩海斩‘吞炎兽’。过了,便告诉你想知道的。” 他袖中甩出一块玉牌,“这是火陨林令牌,明日辰时,自会有人引你入林。

火陨林位于焚天谷西麓,入林处立着三丈高的炎石,刻着“入此林者,生死自负”。凌尘踏入林内,赤红树木遮天蔽日,每片树叶都泛着熔岩般的光,落地即成灰烬。

“不死灵种,藏于火核深处。” 引路弟子留下这句话,便被太炎以“护法”之名召回。凌尘运转天珠,感知灵种方位,却见前方火树突然扭曲,灵种化作三丈火蛇,吐着灼人信子。他调动木灵根,青藤如活物般缠上火蛇七寸,火蛇剧痛下,喷出的火焰却被天珠引导,竟与木灵根交融,化作“焚木真火”,瞬间焚灭火蛇。

灵种入手,温热如心跳。可当凌尘转身,五道黑影自火树后窜出——竟是暗殿影卫,为首者气息晦涩,竟有筑基巅峰修为,淬毒匕首直奔他心口!凌尘运转刚悟的“焚木真火”,青藤缠匕,火焰焚身,影卫惨叫着化为飞灰。可在其尸身上,凌尘摸到一枚令牌,刻着的青云宗外门徽记,让他血液瞬间凝固——邱厉果然与暗殿勾结!

出火陨林时,天色已暗。焚天谷的夜,岩浆河在地下奔腾,发出闷雷般的响。凌尘回到客房,天珠映出今日种种:玄武域魂试炼的蹊跷、太炎隐瞒的家族关联、邱厉与暗殿的勾结… 他握紧灵种,明白这焚天三关,是太炎的试探,更是自己接近真相的阶梯。

夜半,窗外忽有火蝶纷飞。凌尘警觉起身,却见苏清瑶倚在窗棂,银铃轻晃,“朱雀域的‘焚天请柬’,可比玄武域有趣多了… 凌尘,你说,若我把你与暗殿交手的事,透露给邱厉,他会不会在青龙域,对你的家人… 做点什么?” 她眼波流转,藏着算计,“不过… 若你带我闯焚天塔,我倒可以帮你,堵上这‘泄密’的口子。”

凌尘望着苏清瑶,天珠推演着她的话中真假。窗外岩浆河映着两人身影,一明一暗,这场跨域的博弈,在焚天谷的夜色里,悄然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