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母亲从老家打来电话，一听李明被裁员、孙子住院，立马急了：“肯定是你办公室风水不好！我早就跟你说，你那办公室背靠厕所，还对着走廊尽头，聚不拢财！赶紧请个大师看看，不然家里还得出事！”
以前李明总觉得母亲迷信，可现在走投无路，他竟觉得母亲的话有几分道理。他在网上搜“江城最灵风水师”，翻了几十页，看到一个叫“张大师”的，评论里全是“改运后升职加薪”“家里病号康复”的话。他咬咬牙，拨通了大师的电话。
大师上门那天，穿了件绣着八卦的蓝色唐装，手里拎着个桃木盒子，一进出租屋就皱眉头：“你这房子煞气重啊，阳台对着高架桥，钱财留不住；卧室窗户太小，阳气不足，孩子能不生病吗？”
李明赶紧递烟倒水，大师接过烟，慢悠悠地掏出罗盘，在屋里转了一圈，罗盘指针“嗡嗡”转个不停。“要破解也不难，摆个聚财阵，用我这祖传的五帝钱、水晶球，再加上桃木剑镇宅，保你三个月内翻身，工作、家庭都顺！”
李明赶紧问多少钱，大师伸出八个手指头：“八万八，不二价。这可是帮你改命，贵点值得。”
八万八！李明倒吸一口凉气，他现在连吃饭都要算计，哪拿得出这么多钱？可一想到儿子的病、没着落的工作，他心一横，跟老家的亲戚借了五万，又找以前的下属借了三万八，凑够了钱给大师。
聚财阵摆好的那天，李明特意请了半天假，在家盯着那些水晶球，心里盼着能快点转运。可第二天早上，他刚起床，手机就响了，是之前联系过的猎头。
“李总监，实在不好意思，”猎头的语气很惋惜，“我帮您推荐了几家公司，可对方都说您被列入行业黑名单了，说是……之前有公司投诉您的方案存在抄袭嫌疑，还虚报预算。您看这事儿……”
李明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碎了。抄袭？虚报预算？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肯定是公司为了裁员，故意抹黑他！他想找王总理论，可又想起王总的冷漠，知道去了也没用。
更糟的是，下午医院打来电话，说明明的病情加重了，不仅发烧不退，还不吃不喝，精神特别差。李明赶到医院时，医生正找林雪谈话，他凑过去听，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孩子这不是单纯的感冒发烧，”医生叹了口气，“我们检查了，身体没大问题，主要是心病。你们家庭氛围太差了，家长总是焦虑、吵架，孩子长期处于紧张状态，免疫力就下降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孩子的身体会越来越差。”
李明站在原地，像被钉住了一样。原来儿子的病，跟自己有关？他想起这半年来，自己总因为方案的事跟林雪吵架，回家就躲在书房抽烟，连跟明明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他真是个不合格的爸爸。
深夜，明明睡着了，林雪趴在床边也睡着了。李明轻轻带上门，走到医院走廊尽头，想透口气。走廊里灯光昏暗，一个穿旧棉袄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路过他身边时，突然停住了，摇摇头说：“年轻人，你这是缘木求鱼啊。放着根上的问题不解决，光在表面下功夫，有什么用？”
李明愣了一下，想追问老人什么意思，可老人已经拄着拐杖走远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他琢磨着“缘木求鱼”这四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