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晴轻笑地应了一声。
老板娘见她不大聊天，就继续忙活手里的牛杂。
她掰断一次性筷子，把一串一串的牛杂夹进碗里。一阵秋风吹了过来，熟悉的味道忽然扑了她满面。
她小口吃着，软烂的牛肚，入味的萝卜，还是以前的味道。只是没有那个抢她碗里腐竹的人……
鼻子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掉了下来，砸进了碗里。
她赶紧低下头，用力吸了吸鼻子，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含糊道：“……太辣了。”
老板娘正擦着桌子，闻声转过头，看到她泛红的眼圈和低垂的脑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带着几分关切地问：“是不是今天辣椒搁多了？不合胃口啊？要不……喝口汤压一压？”
她忽然好像想起什么，“哦，对了，来一瓶维他奶吧！”顺手从旁边的冰柜里拿出一瓶维他奶，插上吸管，轻轻放到苏昭晴手边，“来，这个算阿姨请你喝的，解解辣。”
苏昭晴盯着那瓶豆奶，喉咙哽得厉害。她摇摇头，想拒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把脸埋得更低。
老板娘见状，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继续忙活去了，留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
苏昭晴攥着筷子，碗里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终于小口喝起了那瓶豆奶，冰凉的甜意滑过喉咙，和心里的酸涩混在一起。
那天晚上，她依旧吃了安眠药。但她入睡得比平时安稳些，或许是因为，那份压抑已久的悲伤，终于被这一点点的暖意，轻轻地融化了。
03
梦境如期而至。
这一次，没有无尽的楼梯和追逐，她推开那扇门，直接就站在了那条熟悉的、弥漫着食物香气的老街巷里。
他依旧在那里等着，身影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些，连眼角微微弯起的弧度都能看清。
“今天的气色很好。”他看着她，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慰。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他的手心今天温暖而干燥，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一种根深蒂固的安心感瞬间将她笼罩。
她能感觉到，爸爸妈妈的身影就在前方人流里，只要大喊一声，他们就会立马转身走向自己。
他停在一个摊位前，水池里游动着红色的小金鱼。他拿起一个小纱网兜，笑着递给她。
她接过网兜，刚想去捞一条最活泼的，却感觉手上一沉，低头一看，网兜里安稳趴着的，竟是一只墨绿色的小乌龟，正慢吞吞地划动着四肢。
她愣了一下，被它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笑了，轻轻用手指摸了摸它冰凉的背壳。
“想养乌龟吗？”他在一旁问，声音温和。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放下小乌龟，目光被旁边另一个竹筐吸引。她看过去时，明明觉得那筐里毛茸茸蠕动的是几只胖乎乎的小狗崽，可定睛一看，分明是几只雪白的小兔子，正挤在一起，鼻子一耸一耸。
“这只兔子真可爱。”他指着其中一只最活泼的兔子说。
苏昭晴看着那只“小狗”，下意识地喃喃道：“妈妈说，兔子臭臭的……” 话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久远的委屈。
他听了，却只是笑了笑，目光看向集市更深处一个安静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