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浴室待了有多久,只是她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她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药片,就着凉掉的白开水吞了下去。这是确保她能入睡、而不是整夜睁眼到天亮的必要步骤。
躺进被子里,药效渐渐上来,意识开始模糊。
熟悉的恐惧感如期而至——无边的黑暗,冰冷的铁质楼梯……
02
是那扇门!
她用尽力气冲过去,拧开门把手。
门后,那个身影依旧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轮廓清晰了些。他朝她伸出手,声音带着一种能安抚一切焦躁的温和:
“今天来得晚了,抱歉。” 语气熟稔得像是家人。
苏昭晴下意识地把手递过去,他的掌心似乎是冰凉的,又似乎是干燥的。
他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到一家熟悉的小店:“过来,正好,这锅牛杂,你最喜欢吃了。”
她默默地坐下,店里的暖意驱散了梦里的寒意。
他递给她一个小碗,外面用一个塑料袋套着。
他立刻把一串煮得晶莹剔透的白萝卜,旁边一串她最喜欢的鱼蛋还有一串牛肉丸拨到她碗里。
“慢慢吃,嘿嘿,在这里可以多吃一点啦。”他提醒道,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苏昭晴吹了吹,咬了一小口萝卜。清甜的汤汁瞬间在嘴里化开,萝卜软糯得几乎不用嚼,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下,连指尖都仿佛暖和起来。这是她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过的,带着烟火气的熟悉味道。
“好吃吗?”他问,招手喊老板娘,“烫一份腐竹,谢谢!”
“嗯。”她点点头,声音有些哑。她偷偷抬眼看他,他正跟老板娘对话,侧影安稳。
在他身边,暖暖的,像泡在了温泉里,也像小时候在外头受了委屈,一头扎进家人怀里时的感觉。
吃完东西,他没有结账,站起身就说:“走,消消食。”他很自然地走在她外侧,步伐不快,迁就着她的节奏。
巷子很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两旁是低矮的民居,窗口时不时传来“真实故事” 的电视节目声音。
他没有说太多话,但会偶尔看看手表,或者解释哪家“走鬼”的咸煎堆最正宗。苏昭晴跟在他身边,不再需要奔跑,只需要慢慢地、慢慢地跟在他身后就好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梦中微凉的风拂过脸颊的触感。
直到星星和太阳并肩,他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天快亮了,回去吧。”
“铃铃铃——”
清晨的闹钟响起,她缓缓睁开眼。
这一天醒来时,心脏是平稳的,喉咙没有发紧。
只是房间里依旧寂静,不过那份沉重里,似乎渗入了一丝极微弱的、来自梦境的暖意。
她躺在床上,感觉到胃里空空的,忽然就想吃牛杂了。
苏昭晴带着一份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执念,放弃了午休,跑到了那家藏在巷子深处的“花姨牛杂档”。
她刚在摊前的小凳上坐下,系着围裙、正麻利剪着牛杂的老板娘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上动作没停,热情洋溢地说:“哎呀,今天一个人来啊?”
苏昭晴愣了一下,垂下眼,低声应道:“……嗯。”
“哦。”老板娘没再多问,只是朝锅里扬了扬下巴,“哎呀,一个人也蛮好,没人跟你抢,哈哈。多吃点,你那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