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病弱的国公府嫡女。
在刑场风雪中,用一匣东珠和家族颜面,买下一个濒死“逃兵”的命。
并赐他新名“当归”,要他“活着归来”。
从刑场余孽到贴身侍卫,从北境死囚到铁血将军。
他成了我手中最锋利的刀,也成了我深陷权谋漩涡时唯一的盾。
而当阴谋如网、杀机四伏,他选择以“死亡”为我铺就最后一步棋——
“世上再无陈玄玉,也再无当归。”
可那株悄然种下的桂树,名唤“当归”,年年岁岁,无声诉说:
“我愿为你,死而复生,归而不归。”
1
腊月十七,雪下得正紧。
我裹着厚厚的白狐裘,抱着暖炉。
仍觉得寒气一丝丝往骨头缝里钻。
我咳了两声,喉间又涌上那股熟悉的腥甜。
“小姐,这等污秽之地,您何苦来?”
贴身丫鬟云袖替我拢了拢裘衣,满面忧色。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刑台上跪着的那个少年。
他几乎不像个人了。
破碎的囚衣被凝固的血污黏在身上。
裸露的皮肤遍布鞭痕与新雪。
监斩官是我父亲的门生,特意将我的座位安排在上风处。
又用屏风隔开,可我依然能闻到风中送来的。
血与雪混杂的、铁锈般的味道。
“下一个,罪奴陈玄玉!”
那少年被粗暴地拖到断头台前。
自始至终,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
只是一双眼,黑沉沉的,像两口枯井,映不出半点天光。
据说他是北境战场上逃回来的。
全军覆没,唯独他活着,便被定了死罪。
“小姐,您要行善积福,府里施粥赠药便是,这刑场……”云袖的声音带着怯意。
我扶着她的手站起身,暖炉掉在地上也顾不得。
就在监斩官即将掷下令牌的瞬间。
我掀开帷帐,用尽力气,声音却依旧细弱得像一缕烟:
“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我走到监斩官面前。
屈膝一礼:“大人,今日是我及笄之礼。家母在世时曾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否请大人行个方便,将此死囚,赠与我?”
监斩官面露难色:“小姐,这……于律不合啊。”
我轻轻抬手,云袖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匣东珠呈上。
“此乃我捐给衙门,抚恤北境战死将士遗孤的。”
最终,我用一匣价值连城的东珠,和国公府的颜面,买下了他的命。
侍卫将他拖到我面前。
像扔一件破烂的行李。
他跪在雪地里,头深深低下。
脊背却绷成一道沉默而倔强的弧线。
我解下狐裘,弯下腰。
轻轻披在他冻得青紫的、颤抖的肩上。
他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
不再是枯井,那里面是震惊、茫然,还有一丝无措。
我看着他,轻声说,声音飘散在风雪里:
“从今日起,你的命,是我的了。”
2
自刑场归来已半月。
那日覆在他身上的狐裘早已洗净收好。
可空气中却总似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我依旧每日喝着棕黑的汤药。
云袖要备蜜饯,我摆手拒了。
这世间的苦,若连这都受不住,往后如何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