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了?"
云袖低声回话:"按您吩咐安置在后院厢房了。伤得很重,高烧反复了几日,今早才能进些米粥。"
"让他好生将养,不必做活。"
又过几日,积雪初融。
我行至后院,却在练武场旁顿住脚步。
那个本该卧床的少年正赤裸上身劈柴。
鞭伤未愈。
随着他每一次挥斧,暗红的伤口重新撕裂。
血珠混着汗水滴落在冻土上。
他抿着唇,仿佛不知疼痛。
"你在做什么?"我的声音里带着冷意。
他猛地回头,眼中闪过慌乱。
迅速跪倒在地:"小姐……我不能白吃饭。"
"起来。"
他犹豫着站起身,依旧不敢抬头。
我取过云袖手中的新棉袍递去:"穿上。"
他看着自己污浊的身体,双手在衣侧擦了又擦,不敢接。
"你的命既然是我的,"我一字一句道,"没有我的允许,就不准作践它。"
他瞳孔微震,眼中涌出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我该做什么?"他终于抬头,露出清俊的眉眼。
"我要你好好活着,把身子养好。然后去做你该做之事。"我的目光落在他肩胛的箭伤疤痕上,"北境的血不能白流,你的命不该终于刑场。"
他呼吸急促,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我将棉袍塞进他怀里:"从今日起,你叫'当归'。"
他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
"无论将来身在何方,都要记得——活着归来。"
他猛地抱紧棉袍,这一次跪得脊梁挺直:"当归铭记于心!"
3
赐名之后,当归在后院安顿下来。
他不再做粗活。
而是按我寻来的军中锻体之法,日复一日打磨筋骨。
起初连一套拳脚都打不完.
常因牵动伤口而冷汗涔涔。
却从不吭声。
只咬着牙一遍遍练习,直到力竭倒地。
我常坐在廊下暖椅里,裹着厚毯看似读书,余光却总落在他身上。
他的进步惊人。
伤痕渐褪,肌肉隆起,气息愈发沉稳。
那双曾枯寂的眼睛,如今如拭去尘埃的刀锋,偶尔掠过猎手般的锐光。
府中并不平静。
这日云袖端药进来,面带忧色:"小姐,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您被刑场买来的死囚迷了心窍......"
"源头查到了?"
"是二房那边的婆子......"
二房一直觊觎管家之权,视我为眼中钉。
"不必理会。"我轻吹药汁,"一个'活不过冬天的药罐子',要那虚无缥缈的名声何用?"
我需要的,是一把能在寒冬来临前劈开生路的刀。
而当归,正在成为那把刀。
这日午后,云袖匆匆来报:"小姐,当归和二少爷的人在演武场对上了!"
我蹙眉起身。
演武场边围满了人。
卫璋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将当归围在中间。
身着棉袍的当归显得单薄,却站得笔直,眼神平静。
"就是你个刑场余孽,哄得我妹妹找不着北?"卫璋马鞭直指,"听说北境全军覆没,就你一个逃兵活着回来?"
"逃兵"二字如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当归神经。
他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青筋暴起。
眼底翻涌着痛苦与屈辱,却依旧沉默。
"给我试试这逃兵有几斤两!"卫璋一声令下。
护卫狞笑着上前,蒲扇般的大手抓向当归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