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怎么样了?"

云袖低声回话:"按您吩咐安置在后院厢房了。伤得很重,高烧反复了几日,今早才能进些米粥。"

"让他好生将养,不必做活。"

又过几日,积雪初融。

我行至后院,却在练武场旁顿住脚步。

那个本该卧床的少年正赤裸上身劈柴。

鞭伤未愈。

随着他每一次挥斧,暗红的伤口重新撕裂。

血珠混着汗水滴落在冻土上。

他抿着唇,仿佛不知疼痛。

"你在做什么?"我的声音里带着冷意。

他猛地回头,眼中闪过慌乱。

迅速跪倒在地:"小姐……我不能白吃饭。"

"起来。"

他犹豫着站起身,依旧不敢抬头。

我取过云袖手中的新棉袍递去:"穿上。"

他看着自己污浊的身体,双手在衣侧擦了又擦,不敢接。

"你的命既然是我的,"我一字一句道,"没有我的允许,就不准作践它。"

他瞳孔微震,眼中涌出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我该做什么?"他终于抬头,露出清俊的眉眼。

"我要你好好活着,把身子养好。然后去做你该做之事。"我的目光落在他肩胛的箭伤疤痕上,"北境的血不能白流,你的命不该终于刑场。"

他呼吸急促,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我将棉袍塞进他怀里:"从今日起,你叫'当归'。"

他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

"无论将来身在何方,都要记得——活着归来。"

他猛地抱紧棉袍,这一次跪得脊梁挺直:"当归铭记于心!"

3

赐名之后,当归在后院安顿下来。

他不再做粗活。

而是按我寻来的军中锻体之法,日复一日打磨筋骨。

起初连一套拳脚都打不完.

常因牵动伤口而冷汗涔涔。

却从不吭声。

只咬着牙一遍遍练习,直到力竭倒地。

我常坐在廊下暖椅里,裹着厚毯看似读书,余光却总落在他身上。

他的进步惊人。

伤痕渐褪,肌肉隆起,气息愈发沉稳。

那双曾枯寂的眼睛,如今如拭去尘埃的刀锋,偶尔掠过猎手般的锐光。

府中并不平静。

这日云袖端药进来,面带忧色:"小姐,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您被刑场买来的死囚迷了心窍......"

"源头查到了?"

"是二房那边的婆子......"

二房一直觊觎管家之权,视我为眼中钉。

"不必理会。"我轻吹药汁,"一个'活不过冬天的药罐子',要那虚无缥缈的名声何用?"

我需要的,是一把能在寒冬来临前劈开生路的刀。

而当归,正在成为那把刀。

这日午后,云袖匆匆来报:"小姐,当归和二少爷的人在演武场对上了!"

我蹙眉起身。

演武场边围满了人。

卫璋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将当归围在中间。

身着棉袍的当归显得单薄,却站得笔直,眼神平静。

"就是你个刑场余孽,哄得我妹妹找不着北?"卫璋马鞭直指,"听说北境全军覆没,就你一个逃兵活着回来?"

"逃兵"二字如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当归神经。

他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青筋暴起。

眼底翻涌着痛苦与屈辱,却依旧沉默。

"给我试试这逃兵有几斤两!"卫璋一声令下。

护卫狞笑着上前,蒲扇般的大手抓向当归肩膀。